應何從道：“是我的話，我也會這麼辦——你們別忘了，曹仲昆手上除了兵，還有北斗。那幾條大狼狗從殘兵敗將中殺一個小孩子很容易，反而是跟在山川劍他們邊，雖然沒有排場也未必舒服，但幾大高手守著，沒有人能靠近，當年的沈天樞也不行，而且他們幾個江湖人帶一個孩子，腳程又快又不會招人眼，北軍本留意不到他們。”

“靠得住嗎？”吳楚楚忽然道，“那個沈天樞我是見過的，兇得很，他若是真的出手，肯定一探就知道真假，這戲豈不是演砸了？到時候北朝大軍一旦回過神來掉頭來圍剿，南面的援軍又不明真相，本來不及救援，憑幾個高手，擋不住朝廷大軍的。”

這點他們深有會，要不是齊門地供他們躲了躲，以周翡如今的武功，都差點被刺蝟，何況其他。

李妍嘀咕道：“吳將軍在信裡怎麼也沒寫明白？”

“這就算很明白了，”應何從道，“你看，信裡提到‘諸君事不宜遲，千萬小心’，還有‘主突逢大變，多多包涵’等言語，足夠證明李兄推斷得對。”

吳楚楚：“可是……”

李晟突然想起了什麼，驀地一抬頭：“慢著，當今是哪一年生的？”

這問題沒有來龍去脈，眾人一時都愣了愣。

李妍眨眨眼：“皇上？皇上是哪年生的，那誰知道？”

吳楚楚和應何從卻都是心思細膩的，立刻聽出李晟的言外之意，兩人同時往那畫軸上過去。

吳楚楚輕聲道：“皇上是哪年生的咱們不知道，但常聽人說，皇上南渡時不過十歲出頭……”

永平二十一年出生的年，三十二年時正好與當今年齡相仿。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孩子，為何在生辰八字旁邊還畫了畫像……為了證明他長得像誰？

定下一明一暗兩條南下線路的吳將軍的私印，為何會出現在這幅畫像上？

李妍皺眉道：“也就是說，當年他們為了保護皇子，拿一個無辜的小孩子當了餌？”

其他三人一同將目投向李妍。

“看我做什麼？”李妍莫名其妙道，“不管怎麼說這也太過分了吧？後來那小孩子怎麼樣了？”

“不……”李晟艱難地說道，“阿妍，問題不是這個。”

李晟輕聲道：“問題是，當年兩路兵馬在江淮與梁大人調集的大軍匯合之後，這個畫像裡的孩子再也沒有出現過，沒有記載，沒人認識，沒有人知道他存在過……”

“小殿下驚，高熱昏迷……”

紙裡包不住火。

海天一……

海天一……

李晟激靈了一下，幾乎不敢再想下去，輕輕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低聲道：“都收拾起來，今天這事，誰也不要說出去，你們先回去，我親自將這些東西送到姑父那——誰也不準說出去一個字，李大狀，你聽明白了嗎？”

李妍：“……”

其他三人骨悚然，李妍還暈頭轉向著，就在這時，異變陡生，一條黑影暴起，快得不可思議，連李晟都招架不及便已經殺到眼前。

李妍本能地將吳楚楚往旁邊一推，自己刀遞了出去，刀尚未來得及推開，便覺一大力當襲來，頓時有種自己椎與肋骨都被變了形的錯覺，一聲都沒吭出來，眼前一黑，接連往後退了十幾步，一屁坐在地上。

此時，李晟與應何從已經同來人上手，只見那人全裹在一襲黑袍裡，不見頭尾，瘦得好似一把骨頭，武功卻高得不可思議，李晟與應何從兩人被他得手忙腳，毫沒有還手之力。

那人出一把枯瘦的手，一把抓住李晟的劍，長袖一擺，便將他甩出了一丈來遠，然後一把抓住應何從的口。

應何從整個人被他舉了起來，周的毒蛇竟在那怪人面前不敢冒頭。

怪人將手探他懷中，拎出了那只包裹嚴的涅槃蠱母，口中發出可怖的尖聲大笑，不似人聲，說道：“原來如此，哈哈，原來如此！”

說完，他抓著涅槃蠱蟲，將不上氣來的應何從一把扔下，兩個起落，便消失在了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