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惟下樓時,鍾琳正和楊青喝茶嘮家常。
許惟和打了聲招呼,到後院藤架下挑一張木椅,靠著乘涼。昨天臨走時,趙則把林優號碼給了。
許惟想著要不要打個電話。
正猶豫,鍾琳來了,端了杯可可放木桌上:“熱的,喝喝看。”
許惟有些寵若驚,“謝謝,麻煩你了。”
“用不著跟我客氣。”鍾琳坐到旁邊,“咱們不是差點了一家人麽。”
“……”
許惟雖見識過的直爽,這時也接不上話。
鍾琳問:“河裏泡了一遭,還好吧。”
許惟說:“沒事。”
“我看鍾恒煮了紅糖水,你上帶著親戚呢?”
“嗯。”
鍾琳笑,“他遊泳厲害得很,你不知道?”
許惟搖頭,“他以前怕水。”
“以前是怕。”鍾琳停了下,問,“他跟你說過?”
“什麽?”
“我媽的事。”
許惟搖頭。
鍾琳歎了口氣:“我媽是在河裏沒的,那時候鍾恒七歲,在那之後他就很怕水。”
許惟怔了怔。
隻知道鍾恒是單親,不知道的。
“我們那時住在鄉下,他總不讓我去河邊,我要去洗,他就跟著,還老把髒服藏起來,我罵他,他就生氣。”鍾琳語氣平淡,嘮家常似的,講到這笑了笑,“他生氣也就是不跟我講話,也不哭,我罵他狠了,他憋一泡淚在眼睛裏轉,到最後還愣是給轉回去了。”
許惟默不作聲地看著。
鍾琳問:“你認識他那會兒,他很渾是吧。”
許惟:“是有點。”
“你也夠委婉的,”鍾琳笑,“我都要覺得他走不上正路了。”
許惟心裏覺得鍾琳誇張了。那時鍾恒的確不是什麽三好年,但沒有那麽壞。
“這也怪我。”
鍾琳告訴許惟,那幾年在外地,顧不上鍾恒,鍾恒跟著父親到城裏生活。鍾恒的父親做小生意,很忙,又在跟人對象,分不出心思管他。父子倆關係一直不好,那陣子更糟糕。
“他覺得我爸沒護好我媽,還把忘了,找別的人,他就不能理解這個。你也知道吧,他心裏有氣,就要找事。”鍾琳搖搖頭,有點無奈,“等我回來,一條街的男孩都已經是他手下,上了高中之後更是一混球。”
許惟沒接話。
鍾琳自個把話題順了下去,“所以你們談,我可高興了。好多年沒見他那麽乖過,他能考上大學,我爸以為祖墳冒煙了。”
許惟說:“他聰明。”
鍾琳哼笑:“給他聽見要樂死。”隔一會,說,“好像跟你聊了不,累了麽。”
“沒有。”許惟說,“你還想聊麽。”
“你還想聽我講鍾恒?”
“……”
許惟發現給自己挖了個坑,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鍾琳看著,終於憋不住笑了。
許惟被笑得莫名尷尬。
“我得去前頭看看了。”鍾琳站起來,臨走前拍了拍許惟的肩,“再跟你講一件吧——
“那家夥還是特別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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