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凌辰從外頭匆匆忙忙跑進來,在見到正仰面質問周瑾寒的周若瑜時愣了一愣,隨即收斂表拱手躬下去:“王爺,屬下有要事稟報。”
“就在這里說吧。”周瑾寒淡聲道,“事到如今,沒有什麼需要回避他的。”
“是……”凌辰的眉頭擰了一擰,“屬下收到信,長公主已經帶兵從西南回來了,不出三日就能回到京城。”
“看來楚云遏沒有將人攔下。”周瑾寒神無波無瀾,“無礙,即便周若白回來也改變不了結局。”
他回乜了一眼周若瑜,吩咐凌辰道:“去催一下司空鶴,本王的耐心已經告罄,若還想要太子安穩地登基,就趁早在《罪己詔》上蓋上玉璽。”
“否則——”周瑾寒停頓了一下,“這天下,本王便自己要了。”
周若瑜的表在周瑾寒話后倏然怔住了,甚至眼中的那顆眼淚還沒來來得及落下:“九叔……”
“阿瑜。”周瑾寒喚了周若瑜一聲。他瞇眼著天,語調多了兩份溫度,只可惜說的話卻冰冷刺骨:“這世上除了你,還有別的姓周的,包括本王。”
“世人皆知本王已經瘋魔。那麼倘若這個帝位要送到本王面前,本王也沒有必要再拒絕。后罵名,呵……本王已經沒有什麼能失去的了,還在乎什麼后罵名?”
可至含冤死去的那些人,他們等了自己那麼久,應該得到安息。
周若瑜還沉浸在周瑾寒的那聲“阿瑜”里,但周瑾寒卻已經大步往外走去,寒聲命令道:“看好太子,一只蒼蠅都不許飛進來!”
宗無攸領著東宮護衛隊的人抱拳應道:“是,屬下遵命!”
他抬起頭來,赫然已經換了另一張臉——一張屬于曜王府侍衛的臉。
他從來都是曜王府的暗衛,只是孔越當初從恪州先行回京時,他在楚云遏的作下換上了孔越下屬宗無攸的臉,代替他回到京城,并在周瑾寒的運籌帷幄下當上了東宮護衛隊的隊長,直到最終為太子周若瑜唯一信任的人。
也了捅了周若瑜致命一劍的那個人。
這對一個才滿十歲的孩子來說確實太過殘忍。
可又能如何?他從來都只是周瑾寒手中的劍,他效忠的人,從來都只有一個周瑾寒罷了。
況且十歲的周瑾寒又能比如今的周若瑜好到哪里去呢?
十歲的周瑾寒不是也已經早早地經歷了父母雙亡,甚至在更早之前,他就已經以瘦小的軀承了養母的待嗎?
他們在皇族,就注定要接源源不斷的失去,直到為真正的孤家寡人,邊再無可信之人。
*
彼時的奉天殿,司空鶴沉默地看著攤在書案上的那張《罪己詔》。
殿外有軍和欽天殿的使們重重把守,而他后的龍床上躺著奄奄一息的周瑾淮。曾經意氣風發的一代帝王,如今瘦得了一骷髏,出的氣比進的氣要多得多。
整間屋子都是人瀕死的腐朽味。
周瑾寒的意思很明確,他只是想要在周瑾淮還坐在皇位上的時候推翻當年宮變時降下的那些罪名,他只是想要還已故的人清白之,他只是想要當年的真相。
然后他就可以讓小太子上位,迎新帝登基,讓大鄴在如今的盛世下看到嶄新的希。
可是司空鶴卻遲遲拿不了決斷。
因為寫在這張周瑾淮的《罪己詔》上的樁樁件件,當年都有他的參與,甚至大部分都出自他的手筆。
一旦玉璽蓋下,周瑾淮承認了當年犯下的罪,那麼他,司空鶴,這個助陛下事的“功臣”呢?還能得到善終嗎?
所以這段時間以來,司空鶴一直都守在奉天殿,和把持了東宮挾持了太子的周瑾寒對峙,分毫不肯相讓。
可如今周瑾寒像是已經沒有耐心了。
而他也被到了絕境。
畢竟他永遠都做不到周瑾寒那麼瘋……
司空鶴就這樣在奉天殿閉門了多日,直到后來敬玄推開了門,生平第一次慌張地跑進來。
“主上!”敬玄著坐在矮幾后的人,囁嚅著說道:“長公主回京了……還帶了其他人回來……”
司空鶴抬起淺的眸子。
然后聽到敬玄接下去:“那個人,是穆清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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