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煙也照常跑通告,連著跑了一周的時候,白璐打了電話過來。
是池煙陪去郊區的。
白璐這幾天在代跑民生那個同事的班,馬上就要春節,雜志社事多到忙不過來,人手不夠用,乾脆就了這幾天閒下來的池煙一起。
池煙完全就是起個充人頭的作用,偶爾還會替白璐遞個筆或本子。
白璐今天來採訪的就是前幾天剛出事的孩子的父母,該問的問題都問了一遍,無論是明著問還是旁敲側擊地問,結果都是在做無用功。
那夫妻倆依舊守口如瓶,半點重要信息都沒,最後還把白璐們倆駡了一頓,嫌們多管閒事。
這樣就更不正常了。
白璐百思不得其解,開車回去的路上還在跟池煙抱怨:「煙兒,你說他們到底怎麼想的啊?」
池煙沒說話,盯著車窗外頭出神。
白璐轉頭看了一眼,「看什麼……一個神病院有什麼好看的?」
門口寫了名字,但是池煙看不太清,「藍山療養院?」
記得杜雨就在這裡。
白璐也順著的視綫看過去,輕點了下頭,「對啊……」
話音一頓,猛地踩了剎車,手指了指前面,「煙兒你看前面那人……是不是那個杜,杜什麼來著?」
池煙瞇了瞇眼睛,往前面傾了傾,勉勉強強地確認了那人的份。
點了點頭,已經開始手解安全帶。
「你幹什麼?」
「我有事要問。」
白璐連忙拽住,「有病……」
池煙深呼了口氣,抬手指了指自己鎖骨上的那顆痣,「上也有。」
怪不得最開始那司機師傅跟說這事兒的時候,池煙就覺得有些,怎麼聽都像是發生過一樣。
果然是發生過類似的。
池煙記得高中剛出事那會兒,杜雨家裡同樣對這件事守口如瓶,和今天這對父母一模一樣的態度。
沒過幾天,池煙去找杜雨問的時候,就聽家鄰居說他們在某個沿海城市買了別墅,前幾天就搬了過去。
池煙徹底和杜雨斷了聯繫,直到半年多以前才又上。
杜雨家境一般,不缺錢,但是也到不了去房價幾萬的地方去買別墅,那麼就只剩下了一個可能——那群人也是用錢封的口。
同樣的況,這幾個月還在發生。
池煙推開車門下車,白璐不放心,連忙跟著一起過去,「煙兒……」
怕的不行,抓住池煙的胳膊:「還是算了吧……」
「旁邊有個男孩子,看見了沒?」
白璐點點頭。
走的近了些,池煙也鬆了一口氣,「狀態應該還可以。」
杜雨正坐在秋千上,後面的男孩子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兩個人角都帶著笑。
池煙跟白璐過去的時候,是那男生先注意到的。
之所以說是男生,是因爲這人看起來實在是小,年紀可能跟池燃差不多,一張臉還帶著稚和朝氣。
杜雨很快也抬頭看過來,看見池煙時明顯楞了一下,眨了下眼睛問:「池煙?」
很快從秋千上跳下來,衝後頭的男生聲說:「先去那邊等我,我馬上就來。」
說完轉過頭看向白璐,「能回避一下嗎?」
池煙注意到,杜雨的眼裡了不的戾氣。
臉上的表依舊不多,但是看起來和不——和半年前完全不一樣。
白璐還拉著池煙的手,「我……」
「璐璐,你先過去等我。」
白璐話又被堵了回去,不放心地看一眼,還是一步三回頭地往車那邊過去了。
這邊很快就只剩下們兩個人。
一場雪過後,天又放晴,尤其在郊區,空氣都清新了許多。
杜雨重又坐回秋千上,腳尖掉地,直又曲起,帶秋千一一的。抬頭看過來:「是想問我以前的事?」
池煙直覺這段時間的事跟以前有聯繫,也不跟杜雨兜圈子,點頭道:「對。」
「你相信惡有惡報這句話嗎?」
池煙抿了下角,沒說話。
杜雨嘲諷似的扯了下,「我恨你們每一個人。」
很快,不等池煙說話,杜雨又道:「可是他說我這樣不對,說我不應該怪你。」
轉了下頭,看的是那個眉清目秀的男孩子。
「我一開始是真的不怪你,甚至覺得對不起你,要不是因爲我,你也不至於在上留下一個疤。」
杜雨看見池煙皺眉,邊的嘲諷更明顯,「池煙,你就不恨陸之然?」
池煙不可置信地看過去。
「你忘了當時他也在?
「雖然他也沒做什麼,但是即使是旁觀者,也算另一種施暴了吧,哪怕他說一句讓他們停手,可能也不至於這樣吧?
「後來我看見你們兩個傳緋聞,而且在劇組還有說有笑的,既然不在乎,那你轉那條校園暴力的微博又是什麼意思?」
這樣好像一下子就有了解釋……杜雨爲什麼開始正常,後來圖片就發了恐怖圖片嚇。
池煙腦袋裡有很多年前的大概畫面,可是依舊怎麼都細化不起來。
好一會兒,才開口:「我不記得他,也不記得當時的所有人。」
杜雨明顯會有這一茬,了幾下才發出聲音:「你說什麼?」
「我不記得。」
兩人半晌無語。
時間一分一秒溜走,越晚氣溫就越低,池煙把圍巾又往上拉了拉:「他們爲什麼會那樣對你?」
「以前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我本就跟他們沒集,也不可能惹過他們,但是這幾個月出了事以後,我突然就知道是爲什麼了。」
抬手把領拉下來一些,「我記得他當時盯著我的脖子一直看,一直在拍照。」
「多巧,每個人這裡都有同樣的痣呢。」
杜雨還在繼續說,不過這次表明顯鬆懈了許多:「不過應該真的是惡有惡報。」
「我知道他們幾個人都是富家子弟,這幾年有做生意破産,也有因爲稅進監獄的……到現在,只剩下了兩個人。」
池煙手藏在大袖子裡,越攥越。
「除了陸之然,還有誰?」
「裡面的幾個人,我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他。」
杜雨沒有半分猶豫,「那天回去我跟我爸媽剛說完,就有人過去我家,跟我說只要不把這事兒說出去,就給我家裡錢,你知道我家裡也不缺錢……我不同意,他就拿我爸媽的工作和照片威脅我。」
背景太深,杜雨用了幾年時間也沒有打聽到。
池煙深吸了口氣,覺得像是墜谷底,不過很快,杜雨就又補了一句:「應該是姓梁。」
還在秋千,頭微低著,長髮飄飄。
「本來都掀不起什麼波瀾的一件事,他們既然這麼害怕,應該是那段時間家裡有人要往上爬……你知道的,他們那些當的,升之前半點污點都要不得。
「剛好那段時間往上升的只有兩個,有兒子的只有那個姓梁的,現在已經升到副省長了。
「池煙,你說報應什麼時候會來呢?」
池煙沒說話。
杜雨已經從秋千上起來,離開以前回頭看了一眼:「池煙,你小心點兒。」
•
也不知道是冷風吹多了,還是今天的一系列事太複雜,池煙腦袋一直暈乎乎的。
明天晚上還要去參加晚宴,回家以後跑了個熱水澡,池煙就鑽進被窩裡摟住那一頭的男人。
姜易這幾天工作極其清閒,每天下午都早早地回來,等池煙回來的時候,飯菜都已經做好了。
池煙手扯他睡袍上的腰帶,一邊扯一邊問:「姜易,你認不認識姓梁的啊?」
覺得姜易的際圈子,認識的可能大點。
「不太記得,怎麼了?」
腰帶已經被扯開,睡袍漸漸下來,池煙湊過去親他,腰就被他輕輕地握住:「被下藥了?」
「滾。」
池煙哼了聲,剛要翻躺回去,就被男人抱住放在了上,「問這幹什麼?」
「你還記得杜雨嗎?」
「記得。」
池煙不滿:「你爲什麼會記得?」
「那不記得了,」姜易手進服裡,眼睛輕瞇了瞇:「那個姓梁的,跟你們有關係?」
池煙點頭,「你好好想想。」
姜易大多數都是在實驗室裡,所以認識的人還真不多。
他把手機拿過來,把電話給陸靳聲撥了過去,剛了個名字,下上就有溫的了上來。
姜易結了兩下,「認識的人裡有姓梁的沒有?」
陸靳聲際圈子明顯大了不,很快答:「梁峰啊,他爸前幾天剛升的副省長。」
輕而易舉地對上了。
那頭陸靳聲又問:「四哥,你問他幹什麼?」
姜易低頭看了一眼埋在他口的那個小腦袋,聲音都沉了些:「老實點兒。」
陸靳聲:「……我怎麼不老實了?」
池煙的還在下移。
姜易按住的肩膀不讓繼續,聲音越發地啞:「查一下這個人。」
陸靳聲哪能不懂這意味著什麼,應了之後還吹了聲口哨:「四哥你輕點兒,我嫂子明天要參加晚宴的……」
話沒說完,電話已經被掛斷。
掛斷前一秒,他還聽到電話那頭有聲「啊」了一聲,接著就是什麼東西摔在床上的聲音。
陸靳聲:「……」
池煙一覺睡到近中午。
才吃完飯就被姜韻拉去做造型試禮服,一個下午忙活下來,已經快到了晚宴的時間點。
臨近年關,連大街上都比前段時間熱鬧了不。
池煙在車上一直皺著眉,開口說話都覺得難,姜韻從後視鏡裡看一眼:「不舒服?」
「有點兒反胃。」
姜韻把車停在路邊,將車窗開了很細的一條:「氣。」
沒用。
池煙還是覺得有點噁心。
姜易開始懷疑:「……有了?」
「嗯?」
「大姨媽準不準時?」
池煙這才明白的意思。
皺了皺眉,「晚了三天了。」
池煙以爲是這段時間神經張導致的,姜韻不提,還真沒往這方面想。
「明天去檢查一下。」
池煙手了肚子,雖然覺得不大可能,但還是點了點頭。
晚宴在八點整開始,相當於一個國電影節。
過來的都是近幾年比較火和有潛力的演員,剩下的就全部是有錢的老總。
池煙的神經綳了幾天,到了今天不僅神經綳著,連眼皮都開始跳起來,沒由來地心悸,一直拽著姜韻不放。
姜韻都覺得今天的池煙不正常,手了的額頭:「小祖宗,你手怎麼這麼涼?」
會場四都打著暖風,溫度和夏天無異。
「發燒了?」
姜韻把手背都著池煙的臉挨了一遍,很快又被握住,池煙扯了下角:「姐,我妝要被你蹭花了。」
姜韻斜一眼,這才把手收了回去。
晚宴規矩又無聊。
主持人很快把開場白說完,接下來就是到場的演員走個紅毯簽個名,流程走得差不多了就各做各的。
池煙踩著高跟鞋站的時間不短,直到下了臺整個人才放鬆下來,的手腕上蹭了點簽字筆留下的墨跡,跟姜韻打了個招呼就先去了洗手間。
洗手間在走廊盡頭,旁邊有個偏門,推開大概可以直接出去。
池煙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綫,走進洗手間去清洗胳膊上面的那一道黑。
這會兒大都在走過場,所以洗手間的人之又。
安安靜靜地只有流水聲,意外地滲人。
池煙沒敢多待,關了水,還沒太洗乾淨就直接出了門。
走廊裡依舊空一片,池煙加快腳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噠噠」聲響個不停,走了還沒幾米的距離,池煙的口鼻就被什麼東西捂住。
喊不出聲音來,也沒多力氣。
池煙眼皮了,還不到兩分鐘,眼前已經漆黑一片——意識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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