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殺燕吉的任務,霍時玄決定自己去。
一來,論戰爭的需要,皇帝曲佑天吳庸這些人都比自己重要,就算他出了事,軍需還有衛照能接替,二來,論武功,他的功夫不是最厲害的,但他是最會逃跑的。
這事,霍時玄第一個告訴的是莊綰。
“媳婦,我能跟你保證,我絕對不會逞強,若是我殺不了,我就直接逃走,絕對留著一口氣回來見你”
殺燕吉要闖龍潭虎,他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他會用十的力氣留條命回來。
莊綰其實能看出他的視死如歸,知道,他是帶著赴死的決心的,他說燕吉不死,大周即便打贏了這次,戰爭也無休止。
知道,他已經做好了為國捐軀的準備。
作為妻子,應該立刻阻止他,因為不能失去丈夫,孩子不能失去父親,可是,開不了口。
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隻會惹事的紈絝,他這是為了百姓,為了他的兄弟,為了北燕和大周永遠的和睦,他籌謀這麽久,早就給自己定了結局。
莊綰撲進他懷裏,聲音微微酸,“沒有別的辦法嗎?”
霍時玄抱著,“媳婦,我其實不想當英雄,我也沒那麽偉大,我隻是,在這裏認識了許多人,有個虎子的,才十九歲,還沒娶媳婦,家裏還有個病重的母親”
“他說他來投軍,是想多掙些銀子給他娘看病,也是來替他哥哥報仇,他哥戰死沙場了,他要殺幾個敵人替他哥報仇,他說他不能死,也不敢死,死了他娘就沒兒子了,所以他特別惜命”
“可是......那天,他還是不要命的衝進去了,他的戰馬被長矛穿,他的胳膊被一斧子砍掉,他倒在地上,子被人踐踏,我想衝過去救他,可是我離得太遠了,我要殺好多人才能靠近他”
“我那時候殺紅眼了,那些個北燕的士兵都不敢靠近我,舉著長矛很膽怯的往後退,我看著他們,我發現有許多跟虎子一般大的,我就想著,他們家中是不是也有病重的母親,是不是也沒娶媳婦,是不是也是為了替哥哥報仇,我殺的,又是不是北燕的‘小虎’呢”
“其實我知道,我是婦人之仁了,這天下的皇帝,似乎都有開疆拓土的使命,建功立業的,天朝上國的心態,誰都想天下一統,大周的先祖也是馬背上打下的江山,所以戰爭是避免不了的,我阻止不了,也不想阻止,但是北燕和大周這場仗,實在沒必要”
“北燕和大周也曾和睦友好,一切恩怨,始於上一任皇帝,你爺爺和先太子他們,從始至終的目的,也隻是把北燕徹底打服,讓他們不敢再來犯,從未想過占據他們的國,踐踏他們的百姓”
“可燕吉的父親好戰,燕吉好戰,燕吉的兒子燕金好戰,若讓他們這個家族承襲下去,大周永無寧日,所以,若要製止戰爭,得從部掐斷”
莊綰窩在他懷裏,安安靜靜的聽著,等他說完,才輕聲問道:“所以,你才想讓哥哥去做北燕的皇帝?”
霍時玄點頭,“嗯,戰爭的關鍵,在統治者,若吳庸是皇帝,北燕和大周的恩怨才能徹徹底底的平息下來,才能永世和睦,而且”
他頓了一下,抬起的下,含著的朱吻了吻,“最主要我也有個私心,若吳庸是北燕的皇帝,趙子便是想搶走你,隻要你不願,他也不敢來了,就算”
就算我出了事,你和孩子也有個強大的親人護著了。
後麵的話他沒敢說,但是莊綰聽懂了,閉了閉眼,眼角一滴淚順著臉頰滾落,許久,從他懷裏坐直子,抱過在旁邊自己玩的柏安,輕拍著他的肩膀道:
“去抱抱爹爹,親親爹爹”
柏安聽這話,便乖巧的爬到霍時玄上,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臉上吧唧一口,脆生生的喊了聲爹爹。
霍時玄摟住兒子,目向莊綰,似是明白了的意思,又似不確定道:“媳婦,你......”
莊綰眸子裏閃著盈盈淚,角慢慢揚起溫的笑容。
“你想做什麽,便去做,但是相公,我隻放手這一次,若是你能活著回來,以後我便自私了,這樣危險的事我絕不讓你去第二次,因為我和孩子們都需要你,若是你回不來”
眸中的淚越來越多,笑容卻更明豔,“我喜歡你上的責任,你若了英雄,我與有榮焉,你不用愧疚,更不用覺得對不起我”
“雖然我你,但我不會隨你而去,因為我要好好的把孩子們養大,所以你不能怪我薄,你多等我幾年,等孩子們家立業有人照顧了,我再去陪你”
這番話,把霍時玄說的又哭又笑,他震撼,,不知該說什麽好,隻能把妻兒都擁懷,抱著。
“媳婦,你放心,我就是爬,也爬回來”
得到了媳婦的支持,霍時玄才去找的皇帝和吳庸他們,豈料都反對,說他去了是送死,曲佑天要去,然後他跟曲佑天打了一架。
他去意已決,所以同曲佑天打架的第二天,他又去找皇帝,結果皇帝說,“這事你不用管了,朕已經有個最好的人選”
霍時玄驚愕,問他是誰,皇帝閉口不談,隻說讓他等著便是,以後會知道的。
霍時玄怎麽都問不出,便去問吳庸,吳庸也是一臉懵,“皇上同我說了一樣的話,我也不知他選了誰”
霍時玄又去問了曲佑天,曲佑天同樣疑,“我還以為皇上定了你,我還正想去找你”
誰也不知道皇帝的意思,不過皇帝說已經在安排,讓他們不要搞,以免破壞他的計劃,霍時玄他們也不敢來。
…………
莊綰得知霍時玄可能不用去,高興自然是高興的,卻也同他一樣,好奇皇帝會派誰去,不過這不是能心的事,已經一年多沒回去了,想家裏的兩個兒子了。
原本霍時玄要送回去的,後來要給吳庸治臉,又因幾場仗下來大周傷亡慘重,後方人手不夠,便留下來幫忙了,關鍵的時候能幫太醫分擔分擔。
若是這次能功,這裏便不需要了,太想家裏的兩個小家夥了,雖這一年裏一直跟謝夫人通信,思念卻還是極深的。
這一日,方藍來找,又給做了茄盒子。
勺子挖出茄,和蔥薑香菇一起剁碎,放了調料做餡塞到茄盒裏再上鍋蒸,麵裏打了四個蛋,攪糊,蒸好的茄子放進糊中滾一圈。
鍋裏放豬油,裹著麵糊的茄子放進去,翻了個,炸金黃再撈出來,涼一會,方藍用筷子夾一個遞給莊綰,又問了同當年一樣的問題。
“嚐嚐什麽味道?”
莊綰咬下去,還是從前那個味道,脆脆的,外裏,滿口生香,不單單有茄子味,還有香味,蛋味,香菇味。
方藍說,“我記得,當年我跟你說,一個茄盒,經過那麽多道繁複的過程,細細品來,還是能吃出茄子味,再華麗的包裝,也瞞不了一輩子”
“就像我,雖然已經逃離了豔香樓,但那段過去總是我想要藏的,我不停的改變自己,拚命的讓自己上沒有過去的影子,我害怕過去被人翻出來,可是,天下本沒有藏得住的”
“我和佑天是皇上賜婚,佑天的娘雖還是不喜歡我,但收斂了不的,我生下蕊蕊後,也算認可了,說等佑天回去,再生幾個兒子,日子也能過,可是,這人啊,總是怕什麽來什麽”
給蕊蕊辦洗三禮的時候,府中來了幾個客人,他們認出了,他們喊出藍菱的時候,便知道,在曲府再也抬不起頭了。
曲佑天的娘氣病了,跟他們解釋,說曲佑天知道的份,知道的一切,可他們還是容不下,把和蕊蕊趕出門了。
趕出去便趕出去吧,自己帶著兒也是很舒心的,不用再看婆婆的臉,帶著蕊蕊,可以安安心心的等曲佑天回去。
豈料那天家中進來兩個人,他們把打暈,便有了後麵被下蠱的事,便是到了這裏,還是沒逃開‘藍菱’這個份。
的份,似乎無論在哪裏,都會給曲佑天帶去恥辱。
莊綰聽說完這些,本是要安,方藍卻先一步握著的手笑道:
“你不用擔心我,我已經釋懷了,同你說這些,隻是一些慨罷了,世事無常,用來當玩笑說說”
話落,又像代後事般拉著莊綰的手道:“綰綰,我的日子也不多了,我若走了,你們不要太悲傷,人總要死的,隻是我有一心願,想求你”
“我知佑天的抱負,他是英雄,他心裏裝的是百姓,馬革裹可能是他的歸宿,他顧不了家,我便放心不下蕊蕊,婆婆本就不太喜歡蕊蕊,後來因我的份,更嫌惡蕊蕊,公公對蕊蕊也不是很親近,佑天有兒有,我的蕊蕊在曲家就是多餘的,我走了,在府中過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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