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期點了點頭，十八娘卻是著急的問道：“父親，我們沈氏族中，可是有調養早產兒的良方？母親生我之時，我尚未足月，但是上除了這不知道是什麽毒，並無先天弱癥。”

沈澤一愣，李子期卻已經驚覺十八娘要做什麽了，“不行，太危險了，我不同意。”

沈澤不明所以然，“自然是有的，我們沈家子嗣繁茂，的確是托了這些方子的福。你若是需要，在我府上書房裏便有，去取便是。”

沒見沈家嫡，都排到沈十九娘了麽？

十八娘鬆了一口氣，天不亡！

“父親派人去取吧，然後去晉接母親過來。我自覺時日無多，手中有一種藥，可能對我有用，但是因為不明藥效，怕對孩兒有害，便想等孩兒先出生了再服用。母親擅長科，我不好的時候，讓替我催產，然後我再服藥。”

沈澤知道十八娘主意正，歎了口氣，“知道了。”

等沈澤一走，李子期卻是保住了十八娘，“你想要剖腹取子對不對，我不同意！”

十八娘卻是笑了，“你說什麽呢，哪裏會等到那麽危機的時候，隻用吃催產藥便好了。讓父親說這些都是做準備，說不得我能挨到孩子出世呢？這藥給你，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的時候，你便給我服下，不就好了麽？”

李子期這才放下心來，他出手來，拍了拍十八娘的肚子，像是拍西瓜一樣，發出清脆的砰砰砰的聲音。

“你這個小混蛋，還沒有出生呢，就開始折騰你爹娘了。若是出生了，指不定有多討厭呢！最好啊，長得像你娘，日後當我大唐第一男子。不要有卷頭啊，就算束了冠也比旁人醜一些。藍眼睛也是，你爹我小時候就老被人當妖怪呢。”

他說著，見那肚子鼓起了一個小包，又忍不住輕輕拍了一下，“這是你的屁吧，打小混蛋的屁……”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十八娘哎喲了一聲，皺著眉頭，臉發白：“子……子期，我肚子疼！”

李子期大驚失，趕忙將還來不及收回來的手了回去，背在了自己的後，結結的說道：“孩……孩子，不會……不會被我打出來了吧……”

十八娘也嚇呆了，雖然活了兩輩子，生孩子什麽的，還是第一次啊！而且孩子過幾天才到八個月呢，離出生按說還早著呢！

“快快穩婆還有醫過來，我也不清楚啊……”

李子期慌了神，一跳三尺高，撞到了床框子，整個人眼冒金星的，還沒有出門，就聽到門外口鄭夫人的大嗓門。

“十八娘，聽說你回侯府了，我特意過來尋南枝要個酸菜方子，我家老五媳婦兒有喜了，就想著那一口呢。我尋思等你進了宮，再尋你就不方便了。”

李子期簡直聽到了天籟之音，鄭夫人說什麽，他家老五媳婦兒，可是生了五個兒子啊！一定很懂！

他想著，一個箭步衝到門口，抓起了鄭夫人的手，快速將他帶到床前，鄭夫人頭有些暈，見到李子期也不知道該行禮還是不行禮，最後還是開口說道：“你這孩子急什麽，把老婆子的眼都弄花了。”

李子期顧不得額頭上的汗，喊道：“十八娘肚子疼，是不是要生了？”

鄭夫人臉一正，起被子，看了看十八娘下有一團水漬，“可不是要生了，可這不是不足八月麽，怎麽就早產了，還愣著做什麽，快讓人去尋太醫，記得要黃太醫，他擅長科。”

“不會吧，我就是稍微用了點力！”李子期說著，這孩子氣得有多大，他就是拍了拍，他就急著出來和父親對峙了麽？

說著，白了李子期一眼，又看了看他額頭上的汗，和因為陪十八娘躺著而弄的了頭發，罵道：“你怎麽那麽不知道節製，真是造孽啊！十八娘這還有孕呢，真是不懂事……”

李子期完全不明白鄭夫人在說什麽鬼！他的確是造孽吧，把兒子給打出來了！還沒有上朝，張問天罵他的折子可能就要開始寫了……

“十八娘，你疼不疼啊？”李子期見南枝已經跑出去安排了，心裏頭鬆了一口氣，抓住十八娘的手不放，想去輕的肚子，又不敢再一下。

鄭夫人站起來，將他一推，嫌棄道：“去去去，快出去，你一不是大夫，而不是穩婆的，幫不上忙，淨添，出去讓廚房裏多燒些熱水，給十八娘取些好參來，這孩子不足月，還不知道是個什麽形。你問疼不疼，出去自己個大耳刮子，就知道疼不疼了。”

李子期懵懵的被推出了門外，狠狠地了自己一個耳，疼，真疼……

第二百七十九章藥效（一更）

沈澤急衝衝的拿著祖傳藥方子過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怪異的場景：李子期正像是一個無頭的蒼蠅，在院子裏頭轉著圈兒，臉上還有一個明顯的紅掌印。

跟在他後頭的沈庭看得心裏頭發麻，早他就提醒過李子期了，說他十八妹是個河東獅，沒想到一年不見，就越發猖獗，已經敢掌摑自己的夫君了。

“莫要太擔心了，黃太醫很有經驗，一定能夠母子均安的。”沈庭想著，幹地拍了拍李子期的肩膀，安道。

李子期胡的點著頭，一下子衝到了門口，幾乎整個人都了上去，正逢北流開門去提熱水，險些摔了進去，“十八娘怎麽樣了？”

“目前還好，喝了碗參湯，鄭夫人說還早著呢，到明早兒能生出來便不錯了。”

李子期睜圓了眼睛，“那麽久？不行，我得進去看著十八娘。那個匣子還沒有打開呢！”

他一隻剛邁進門檻，卻被沈澤攔住了，“產房汙穢，我知道你待十八娘深意重，但是……就在外頭候著吧。”

李子期手一，“你們不知道，十八娘已經病發了，的眼睛都已經看不見了。”

沈澤形一晃，往後跌了一跌，攔住他的手一鬆，李子期便快步的衝了進去，握住了十八娘的手。

鄭夫人都聽到了，心中也是慌得厲害，不敢攔他。

這生孩子的疼，是一陣陣的，乘著十八娘不疼的時候，李子期快速的將那匣子放到了十八娘跟前：“十八娘，你快些把匣子打開，我給你拿藥丸子，一會兒孩子出生了，我便喂你吃藥。”

十八娘點了點頭，雖然為腹中孩子考慮頗多，但若是能活著，誰樂意去死呢？

修長的手指在那匣子上輕點了幾下，隻聽得哢噠一聲，匣子便開了，裏頭那顆紅的藥丸熠熠生輝，仿佛比明珠還要耀眼。

李子期小心翼翼的將這個藥丸拿了起來，在手心裏，這個東西，就是十八娘唯一的生機啊！

他想著突然看到了匣子裏那個看起來有些破爛的匕首，愣神道：“這個匕首很眼，我好像在哪裏看見過。”

十八娘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他，這把匕首，還是當年國師送予防用的。

也不知道用的是什麽材質，削鐵如泥，當真是一把利。

來不及細想，又是一陣疼痛如同水般襲來……

就這樣折騰著，黃太醫開了催產藥，約莫子時，十八娘隻覺得突然一輕，接著便是孩子微弱的哭聲。

鄭夫人替孩子間斷了臍帶，看著孩子小小的臉歎了口氣，這孩子氣息如此微弱，也不知道養不養得活。

正歎著，又隨意的瞟了一眼十八娘的下，頓時大驚，“，崩了……”

這生孩子就如同是去鬼門關裏走上一遭，鄭夫人瞧著十八娘蠟黃的臉，心道不好，這小娘的命也實在是太苦了。

眼看都要當皇後了，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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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怎麽樣？”十八娘看不見，又有些力，輕輕的拽住了李子期的領，李子期卻是看也沒有看，直接說道：“孩子很好，十八娘，快把藥吃了。”

李子期說著，快速的去了那紅藥丸上的蠟，卻聽到十八娘說道：“子期，你怎麽不回答我，是不是孩子有問題？”

李子期手一抖，藥骨碌碌的滾到了錦被之上，十八娘聽不見了。

十八娘此刻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四周真的是太寂靜了，什麽聲音都沒有。

按說生了孩子，應該會聽到孩子的哭聲，鄭夫人的說話聲，李子期應該抱怨孩子長得醜……

可是什麽都沒有聽到。

李子期回過神來，當機立斷的拿起藥塞進了十八娘的中，十八娘一梗，將藥吞咽了下去。

幾乎是一瞬間，的臉迅速的變得紅潤了起來，整個人看起來健康無比。

鄭夫人和黃太醫像是見了鬼一般，“止住了。”

李子期大喜過，拚命的喊著，“十八娘，十八娘，藥有效，你肯定沒事了。”

十八娘好似看見他在那兒跳來跳去的，一張一合的著，又好似什麽都沒有看到。

覺整個人的都滾燙滾燙的，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般，如果一個人真的有三魂六魄，那的三魂六魄，一定都被燒著了。

是謝靈的時候，是十八娘的時候，的過去，一幕一幕的像是走馬燈一般，在眼前晃過。

常聽人說，人在死之前，便能看到一輩子的事，然後踏上黃泉路，喝下孟婆湯，再轉世投胎了。

所以，藥，本就沒有效果吧。

十八娘想著，想著還沒有來得及看自己的孩兒一眼，甚至不知道他是個小郎君，還是個小娘子。

不知道他有沒有頭發，是什麽的眼睛。

也還沒有想好給他取什麽樣的名字。

漸漸地，覺到眼皮子越來越重，好似有什麽牽扯著，再也睜不開來。

李子期拉著十八娘的手，輕輕地喚著，“十八娘，十八娘，十八娘……”

他喚著，猛地扭過頭來，認真的看著鄭夫人和黃太醫，斬釘截鐵的說道：“我的十八娘已經好了，隻是睡著了對不對？你快說，對不對？”

黃太醫巍巍的出手去，探了探十八娘的脈相，又了的鼻息，嚇得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