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暖，明卻不襲人。

塗山潯就那麽躺在窗邊，舒舒服服地曬著太。

姒玄將阿昭挑選好的鬆枝，燒煙、篩煙、熔膠、杵搗、錘煉等，經過一番極為複雜的工序，完了鬆煙墨的製作，然後往裏麵加上各種香料、煙葉等，研磨極其細膩的質，再與黑巖礦調配好，在這個過程中，不斷地在紙上寫寫畫畫，鬆煙墨，總算順利製作完。

殿中，塗山潯發出均勻地呼吸。

“阿昭，將這些墨放進墨格，取形。”姒玄說話的聲音，輕了許多，“晾幹後給父後送去。”

“諾。”阿昭乖巧地應聲而去。

雪氏姐妹去辦差事還未歸來，殿中，隻剩下姒玄與塗山潯。

來到桌案前，手執狼毫筆，蘸上了墨，正想落筆寫點什麽，塗山潯驀然翻了個，灑在他的臉上，像是鍍了一層金澄澄的，那細長的睫，微微向上卷，眼角以恰到好的弧度上揚，他那生的表不斷在姒玄的腦海中閃過，時而嫵，時而犀利，時而冷然，時而楚楚可憐。

不知不覺間，姒玄瑩白如玉的指尖，筆緩緩地盛開，那影在視野中緩緩凝顯，冬日的暖，在清澈的風中落下絕的姿，一種莫名的思緒，帶著幾分惆悵緩緩分裂，幾多洶湧的思緒，讓毫無滯礙的落筆，記憶中的畫麵，與眼前的人重疊，瞬間化了紙上的線條，曾經出現在記憶中的景象，是絢爛的片段，遊走在心間，慢慢地，紙上斑駁的影子與墨痕相應趣，落下過往的篇章，終於定了格。

“殿下。”雪卿嫵清冷的嗓音傳來。

“噓，出去說。”姒玄放下手中的筆，畫還未做完。

大殿上。

“殿下，祁嬤嬤被奴婢控製了神，說出了這些年所有的事。”雪卿嫵道，“大部分與我們推測的如出一轍，隻是四皇子的份有些出人意料。”

“謔噢？”姒玄眉眼帶著幾分玩味，“還真是參天古樹，好大的膽子！”

“還有一事。”雪卿嫵言語頓了頓。

“嗯？”姒玄狐疑地看著。

“奴婢方才途經帝書房，正好遇到太宗正大人他們從裏麵出來，聽見——”雪卿嫵眼底帶著一糾結著姒玄，“幾位大人說，要給您選駙馬，還說起了太子寂，己子初，昆吾羨，還有塗山妖王等人的名字……”

殿，待姒玄離去，渾是汗的塗山潯才從塌上起來，他忍著劇烈的痛苦，來到桌案前，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張畫，上麵是一隻在樹下淺寐的白狐，在它的懷裏，蜷著一個奄奄一息的，芳華黯淡，白狐生得一雙純淨的幽藍瞳孔，與那妖的眼型奇妙的融合一種極的風，整幅畫僅有那雙眼最是生，卻淡如水，卻了他在這世間唯一的。

見此，他笑了。

他拿起桌案上那隻方才握過的筆，龍飛舞的落下了字跡，一筆一劃之間，好似蘊藏訴不完的思念，道不盡的深，全都注在畫卷的左下角，筆鋒狂放，蒼勁有力。

待姒玄回來時，塌上空空如也，早已狐去樓空。

當來到桌案前，自己那副還未作完的畫不見了，隻留下一幅字：碧潯深玄。

霎時，陷了無盡的茫然。

在上，是個憨直的人，卻從這七個字裏看見了深深的糾纏，濃濃的思念，一如踏過了忘川河，卻仍然舍不掉那份執念，腔陡然發脹，脹到心在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