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為,自己如果能與伊摯見一麵,亮出自己的底牌,再勸說暴君老爹在適當的時候退位,將皇位禪讓給子履,如此一來,便能將九州生靈的傷害降到最小。
正因為這個想法,才不得不親自前來鈞臺,想與這伊摯見上一麵。
可這人從始至終,對於滅夏這個計劃,都如此積極,甚至是對自家暴君老爹殺心不減!
如竹書紀年所記載,商王子履出獄後的第三年起,餘下的二十年裏,他們都在不斷發各種戰爭,不上供,激怒人皇,人皇發兵伐商,他們又搜刮百姓財,繼續上供,從而一直在實戰、佯攻中徘徊、試探。
直到今日,姒玄才明白過來,從一開始的滅葛伯國,滅溫國,分化有辛國,打擊顧國,圍困昆吾國,全都是瓦解夏後皇朝強大勢力的計策。
而這些的計劃,在很早很早以前就開始了!
這個伊摯!
到底是奉了紫虛宮之命,還是因為母後一事對暴君老爹心懷怨恨?
通過九州各部的當前局勢,幕後的推手一直在改變策略,甚至將人計,巫蠱計,各種各樣的計策都用上了。
但是,直到最後,卻還是有那麽多強大的方國與部落擁護夏後皇朝。
所以,「夏桀」真的是暴君嗎?
如果是,那麽為何直到他七十於歲還在執政?
伊摯和子履為何要一遍一遍的佯攻?
為何一次次試探,不上貢,又恢複上貢,一麵造反,一麵敗壞人皇德行,諸如此類的事,一做就是幾十年?
這難道,不是因為權利?
為了得到至高無上的權利,他們聯合在一起,生生割開東夷九部原本忠於夏後皇朝的心,在無數次大大小小的戰爭裏折騰,導致東夷九部最後集叛變,了商王手裏,刺向㘰尋城最鋒利的那把利刃。
,就是要趕在事尚未發生之前,將這一切阻止。
因為上一世,在國小時便學過一篇課文,題目做:狼來了!
而臨時叛變的東夷九部,無疑就是山下的村民,二十年後,年過七旬的姒履癸,便是課文中那個孤立無援,在山上一直呼救的小孩。
“相邦今日所言,子履定會銘記於心,細細斟酌。”子履的格,與三國時期的劉備極為相似,為人看似寬仁忠厚、識人善用、禮賢下士、民如子、堅韌不拔,實則……
“王上請放心,尹歸商後,會繼續推行仁政,凝聚萬民之力,以壯我有商氣運,隻待王上歸來時,東風即至!”
二人的談話持續了整整一夜,伊摯見子履那顆萎靡的心,又燃起了鬥誌,這才起告辭。
子履這才想起來,崇伯聿還藏在自己後堂,起進去尋人。
卻滿屋子找不到人影兒,不喊了幾聲,卻也沒有人恢複,他以為是崇伯聿躲在暗,並未走遠,便自言自語地說了句:“子履多謝紫虛宮仙人現相助,子履還需認真思量一番,有勞司正大人親自跑一趟,就此別過!”
說罷,空氣中依然是寂靜一片,他這才確信崇伯聿早已離去,便洗漱眠。
姒玄和熾翎也早已探得消息離去,在茫茫一片的雪裏,著那個居心叵測的伊摯朝著有商國而去。
回㘰尋城的途中,姒玄行行停停。
到底要怎樣做,才能讓自己的父後和母後避免殺之禍?
比起江山、皇權,命更加重要,不是嗎?
可自家暴君老爹年天才,文武雙全,真的能聽得進去的進言,為了保住命,放棄皇權?
自古名言:君王守國門,將臣死社稷!
姒玄揪了揪鼻梁骨,答案很顯然:不可能!
到底要怎麽做,到底該怎麽做?
西風,天空中,下著小雪。
思緒,不覺間,破曉黎明。
就在滿腦子都是困之際,腳下響起打開城門的晨鍾。
城?
姒玄低頭看去,城門外排起了長龍,來自各地的百姓進城易,辦事的。
用一條白紗,蒙住了自己那雙鴛鴦眼,找了個僻靜之地,落足於此,莫名地想要與這些百姓們親近一些,畢竟這些百姓都是他們夏後皇朝的子民,對國家有很強烈的歸屬。
想要親耳聽一聽,他們對於現在的國家、政策;以及生活,都有什麽看法,生活得到底是否如意。
“潽家的,你家孫姑娘,今年二月該及笄了吧?”忽然,一位中年漢子大聲對著一名老漢問道。
“什、什麽?”老漢將手放在耳邊,衝著中年漢子囁了囁鬆垮的皮子,笑得一臉橘子皮,但看得出來,他不僅和藹可親,也因為旁人與他搭訕到愉悅,“狽崗上的狗娃子,老漢耳朵不中用了,聽不清,你大聲點兒。”
中年漢子將自家小子一把退到老漢麵前,上前對著老漢的耳朵喊道:“這是我家的小子,你看著順眼兒不?”
老漢聽罷,看了看麵前的小夥子,長得濃眉大眼,五端正,是個好小夥兒,登時裂開,出隻有三兩瓣牙齒的牙齦,“好娃,好娃!”
中年漢子眼前一亮,“給你做孫婿,你看著可還行?”隻要這老頭許了,那他的大孫子就有盼頭了。
老漢一臉笑意,剛想點頭,突然——
“前麵的賤民,都滾開!滾開!不想死的都滾遠點兒!”蠻橫的喝聲由遠至近。
姒玄舉眸看去,城外的道路中央,幾輛車正在飛速狂奔,以極快的速度朝城大門橫衝而來。
第二輛是一頭五品地級靈,另外三輛是青牛車,手握馬繩的車夫,竟是一名眉目清秀的。
百姓們齊刷刷朝著兩邊散去,一雙雙不安和畏懼的眼睛看向那車架。
那子著青襦,頭頂一個丫鬟發髻,適才放狠話之人,顯然就是了。
城門牆上,站著的一幹守城兵士,將那車架過來,忙長臂一揮,城門轟然打開。
那青丫鬟勒韁繩,那型彪壯的地級五品靈,是一頭黃髯猞猁,一雙前蹄向上高高揚起,沙啞嘶鳴聲,驚覺耳,「蹬蹬」幾下,「咵嚓」一下落在地麵,濺起一地塵煙。
“大小姐,到城了。”隨著話音落下,車簾從掀起一半,一雙致的繡花鞋出現在車簾,隨即,一塊金鑲玉的腰牌遞了出來。
姒玄朝裏麵瞄了一眼,那一襲桃紅長,形略微圓潤,黑直的長發,白皙的皮,朱峨眉,明眸皓齒,眉梢朝上微微翹起,眼角帶著渾然天的眉骨,離得遠遠的便能聞到一子氣。
南宮心?
姒玄蹙了蹙眉,一眼便認出了那人的份。
這裏是城,回㘰尋的必經之路,這是從漢丹城回來?
隻見那行人隻是稍作片刻停留,便功進了城門。
姒玄,混在百姓中,了城。
“那是南宮家的狩獵隊回來了!”
街道兩邊,百姓們遠遠地著,有些大膽地小聲議論著。
方才那中年漢子臉沉,咬牙切齒,恨恨地說了句:“狩什麽獵,不知道又有哪些倒黴人家的孩子,落到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手裏!”
“噓——父親,你不要命了?!”一旁,是他的兒子,嚇得趕上前捂住中年漢子的,拖了人之中。
姒玄跟著眾人熙熙攘攘的腳步,來到《易樓》。
這裏是散修,百姓們的天堂,每座城池都有這麽一棟恢宏大氣的建築。
方才那丫鬟狠毒的目朝著人群裏過來,眼珠子左右甩了甩,一臉傲然,撐著一柄紅紗金菱傘,著車的撐開。
遠遠地看過去,那丫鬟收起傘,著正在排隊的眾人,蠻橫地嚷道:“我家小姐可是九黎城大將軍南宮府上的嫡出姑娘,識相的都乖乖把路讓開!”
原本排起著長隊的眾人臉頓時變得難看了幾分,口中言詞雖有不滿,卻也隻得退至兩旁,讓出一條道來。
留下三兩青牛車在外,直徑走易樓。
這時,易樓裏主事走了出來,「嘩」一下,起那青牛車上蒙著的黑布,裏麵竟然是一個個鐵籠子,登時一惡臭撲鼻而來。
眾人下意識屏住呼吸,瞧見那鐵籠子裏,關著一個個被汙泥和跡浸染的髒兮兮的孩子,都是七、八歲至十一二歲模樣的年紀。
姒玄心頭一怒,剛想要上前,誰知卻被一隻手抓住了手臂。
“姑娘,你想做甚?”姒玄隻覺那聲音有些悉,轉頭便迎上了一雙琥珀的眼睛,那巨大的魄十分顯眼,竟是剎,他低聲音道:“那是奴隸,你無權過問。”
姒玄聽罷,心頭一驚,這就是:奴隸?
可方才中年漢子所言,似乎另有玄機,他們應該隻是些被人任意殘害的普通人,而非奴隸。
看那些孩子的上,布滿了傷痕,怕是才遭了好一番酷刑,已被折磨得隻剩下一口氣兒了吧!
“跟我來。”剎見依舊怒容不減,拽著姒玄便往另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