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玄原本想要將塗山潯帶不係舟去治療,誰知這一方天地,不係舟完全無法啟,不知為何,熾翎和平染卻能從裏麵出來,當牠們看著眼前的一幕時,眼底的震驚溢於言表。
姒玄白的仙羽織錦廣袖留仙上,沾滿了鮮,那一雙鴛鴦眼裏,全是紅一片,比地獄裏吃人惡鬼都還要令人驚悚三分。
這一刻,毫無理智,渾迸出屠天滅地的怒焰。
“姐姐大人。”平染心疼地著,當牠想要上前去安,卻被熾翎一把拉住。
那個家夥,牠認識。
是塗山的老狐貍,新一代的妖王。
好像是被人剝了皮,取走了妖丹,連手筋、腳筋都被挑斷了。
難怪姐姐會那麽憤怒,連牠都怒了!
見姒玄一聲不吭,將僅剩一口氣的塗山潯扶了起來,手腕翻轉,一個古老的道印於指間揮之祭出,那氣勢宛若大海浩淼,萬裏無波,遠水緩緩推近,狂海如沸。
霎而瞪睜,檀口輕嘁,“坎字訣•碧海生!”
語急落,颶風獵獵,吹著的,宛若天際盛開的一朶雪蓮,天地間仿佛起潑天的水,漸近漸快,其後白浪連山,洪濤洶湧,而水中魚躍鯨浮,海麵上風嘯鵬飛,天地弄,雲蒸霞蔚,忽而漾過雲端,忽而又撲至心海,映照在塗山潯的上,發出和煦的幽。
再見二手食指直立,使中指重疊其上,小指和無名指彎曲組合,拇指直立,大金剛印•,蒼白的齒間吐出:“兵!”
當「兵」之一字,落盡,天地驟然金輝爍爍,日月臨空。
以姒玄為中心,所凝結出無係的源炁,化作生命之力,仿佛將時間止了一般,綻放出九華雲,磅礴的生機融森羅萬象,沐浴朝,泛著七彩靈,「嘭」一聲炸開,化作點點幽,快速如鏢,飛塗山潯的。
須臾。
塗山潯周遭縈繞著生命領域的神力,包含著生機發的力量,修複著他流盡殆盡的生機,那九幽洗禮之後,恐怖至極的傷也緩緩恢複,還有那被挑斷的手筋與腳筋。
隻是,被剝去的皮,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長好了。
還有那被挖走的妖丹,也必須盡快找回來。
做完了這一切,姒玄蒼白的臉上,更添了幾分病氣兒。
“姐姐大人。”平染指著塗山潯躺過的位置,出聲問道:“那是什麽?”
姒玄順勢看去,眸間倒映著一灘跡,跡之中有一則白帛卷擱淺在上麵。
手一,那白帛「嗖」一聲飛來,迅速打開。
一行字赫然在目:
想要這頭畜生妖丹和皮嗎?來大濟•冰封峽穀!
落款:載羿。
姒玄「唰」一下,將那白帛攥,凝了灰燼,雙眸的紅,再度加深。
竟然是載羿,他怎可能是塗山潯的對手?
早知如此,當初便該殺了他!
對,殺了他!
為何要留著這個禍害,如今將塗山潯害這般模樣?
塗山潯,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將塗山潯抱起,來到一山腳,這裏麵所有的一切都帶著詭異的黑,妖邪一般的紫氣,不知道這是哪裏,隻能先將他上的還沒有愈合的,很深的傷口用靈清洗幹淨,再包紮起來,又拿出高級回元丹給他服下。
著那張悉又陌生的臉,姒玄怔住了。
這、這是怎麽了?
方才,明明是塗山潯,為何眼前人又變了……就在此時,親眼目睹,那一頭銀緩緩染上了黑,妖孽的麵孔更添了幾分剛毅與冷峻,仿佛變戲法一樣,塗山潯容匯聚為冥北幽姿態!
冥北幽。
塗山潯。
難道,他們——是冥夋當初分出來的那兩縷神魂?
再定睛一看,麵前所有的一切,消失不見,仿佛剛才所見都是一場不切實際的夢。
姒玄著空空如也,灰蒙蒙的空間,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
無獨有偶,崇伯聿又回到鈞臺,想去找子履,再行勸說造反。
他知道,姒履癸會很快得知帝姬的消息,定然會前去相救,若是錯過了這個良機,隻怕就會被別人捷足先登。
看著在房中踱步徘徊的子履,崇伯聿心中思來想去,若是就這般下去勸說,定然又會被子履趕出來,他也是要臉的,可到底要怎麽做呢?
這時,門外的兵卒們正好在閑聊。
兵卒甲說道:“哎,你聽說了嗎?不日前,有一個部落的先知,夢見一隻熒墜極北之地,不想,咱們的帝姬便被賊擄走了。”
另一個兵卒立刻嗆道:“你從哪聽得這胡謅之言,小心被人聽了去,掉了腦袋!”
兵卒甲卻不以為然,再道:“此話我隻與你說及,那先知是個頭,名曰三葬!”
兵卒乙聽罷,沉思了片刻,道:“三葬?最近確有聽說過此人,不僅能辨過去,還可預知未來,可神了!”
子履就在門後,與崇伯聿同時聽見了那番對話。
前者蹙著眉頭,那先知竟然如此厲害,定然是個修煉得道的仙人,暗忖:能修煉真好哇,不僅能強健,還能未卜先知……
崇伯聿卻是聽者有心——
先知?
三葬?
做夢?
有了!
化炁為夢,進子履的夢境,將前因後果如實告知,不就了嗎?
如此一來,他不僅跑不掉,也不能趕我走!
嗯,真是妙計,就這麽辦!
崇伯聿等啊等,好不容易子履才洗漱完畢,夜就寢,他便開始化炁為夢,得子履夢境。
“商王,夏後皇朝氣數已盡,必得有人出來扛起大任,汝乃九州天道所選的真命天子,不可再逃避了……”
子履被那一聲聲勾魂使者一般綿長的聲音,驚得額頭冒汗,夢裏,一個白眉仙人,一直追著他,讓他趁回有商國去造反……他真的是苦不堪言,一晚上沒睡好。
翌日,深夜。
子履又夢見了一隻黑的玄鳥,竟然開口說話,說他祖上乃「契」,其母為「簡狄」,是帝嚳的次妃,是吞了燕子蛋後有孕,生下子嗣契,所以,帝嚳是有著仙人基因的,而名義上的父親帝嚳,又份高貴,一點也不遜大禹,鯀,甚至能與帝顓頊相提並論。
這一番苦口婆心,說得子履心中得意極了。
那玄鳥又說,姒履癸早已是外強中幹,後期貪好,定然不會有下場,有商是反夏的扛把子,號召力乃九州最強,若是能振臂高呼,肯定會得到各方響應,一定會推翻夏後皇朝,自立為王。
甚至還將他黃袍加,去封禪臺,指點江山的一幕給構建夢。
子履得了這一夢,又想起前一日兩個兵卒所言,心似乎沒有崇伯聿當麵攛掇他造反那麽排斥了,他原本心裏也傾向於造反,不想當大王的國君都不是好臣子,反正是做夢,別人又不知道他夢見了什麽,心中反而有些暗爽,懷疑自己可能是得了什麽天啟,正在思索伊摯給他獻的計策,一合計,想到這恐是天意,心中更是愉悅了幾分。
第三日。
子履早早便上了床,看看今夜又會夢見什麽,想要借此來做個決定。
崇伯聿以本形態了就進了夢中,子履見夢來之人是崇伯聿,大驚失,呼道:“你怎會在此?”
崇伯聿拂塵一甩,故作神地道:“有商王,見到貧道大可不必如此驚慌;貧道此次前來,隻為告知汝,有商反夏,是必經之路,乃天道所選,你名下會有十二戰將,他們分別是……”
其實子履心中早有了打算,故作不耐煩地聽著崇伯聿的長篇大論:“有商王,你若是不造反,這九州大陸的百姓必會流離失所,若你起兵,此乃拯救蒼生,乃壯舉爾,定會名留青史!”
人,都有逆反心理。
聽到崇伯聿這番話,子履原本堅定地心,開始有了異樣的裂痕。
若是從前的姒履癸,他還有幾分把握,就算他真的是有仙家脈,可帝顓頊那是真正的人神,如今的姒履癸,九州三千列國無一不誠服,他發展農桑,固邊強,天下百姓民心所向,怎可能幹得過這樣的人皇?
崇伯聿在那頭曉以利害,分析局勢,子履在心裏頭思前想後,拿不定主意。
自從上一戰,有緡氏險些被滅國,他心中本就後怕;再看那有施國覆滅在前,蒙山侯被五牛分在後,姒履癸的鐵手段不嚇到了他,也徹底用寬闊的襟與治理天下的雄心壯誌徹底征服了他。
雖然是想登上巔峰,但他認為,姒履癸是擋在他麵前,一座無法逾越的冰川巨山。
想著想著,竟昏昏睡起來。
崇伯聿正說得口沫橫飛,轉頭一看,嘿!這商王,居然在夢裏都能睡著?
他無奈扶額,隻得將㘰尋城發生的事又說了一遍。
可就算如此,子履也沒表現出半點興趣。
崇伯聿實在沒招兒了,隻得搖了搖頭,離開了子履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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