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了,一日一日盼著,最后他從邊境回來,卻帶回來了別人。
將守了那麼多年的念想掐斷。
是公主,縱然在宮中再不寵,也是公主。
公主絕不與人平妻,絕不容許自己被夫家輕視,絕不辱,絕不會……使母國因為自己陷兩難。
做了這麼多年公主,錦玉食也不算被虧待,閉上眼的那一刻,容楹想,自己無牽無掛,興許這是自己該做的。
也是最好的歸宿。
于是那個生怕疼,拼命想活下去,想保全驕傲的公主,為免母國為難,為全公主尊榮責任,當著兩國幾萬人的面,從城樓一躍而下,以殉國。
公主殉國不是小事,當日消息傳回京中,便引起了上下的民憤不平。
大昭并非小國,卻屢次被西域威脅,如今連公主都在城樓上跳下來,這幾乎是明面上對大昭挑釁,這下不止百姓,連京中的臣子都紛紛上書,言明此次絕不可姑息西域。
宮外鬧翻了天,宮中容祁和晏青扶得了消息,亦是心中難掩震驚。
容楹平日里子懦弱和緩,沒人知道還有如此剛強的一面。
好歹是侄,韓卿將容楹在城樓前的話傳過來之后,容祁面就一直沉著,晏青扶知曉他心中不好,陪在他側待了許久。
“這次……戰事是避無可避了。”
“也不該避了。”
容祁冷聲說道。
容楹以自己的死,徹底引了這積攢在兩國之下,數多年的矛盾,如今百姓群激,西域邊境也有虞為坐鎮,早備了幾萬兵士守著。
“我今日就傳書給韓卿,也將江南幾城
的兵力都往遄城調一些。”
“只韓卿不行。”
晏青扶搖搖頭。
容祁跟著沉默下來。
“京中還未置妥當,我放心不下。”
形危急至此,京中離不開人,邊境只有韓卿亦是不行。
“有陸行,有沈修,還有……我。”
“再等等,青青。”
容祁搖頭止了的話,抬筆落墨寫了文書送往遄城。
第二日朝中,容祁下旨吩咐四公主容楹,以一品昭公主的規格之儀下葬。
而西域屢屢威大昭,迫公主跳城樓,大昭也絕不會再為此退讓,已著令韓卿封兵馬將軍,領兵朝西域下戰帖。
此一令下發,當即在朝中上下都掀起波瀾。
百姓和臣子俱是好一片,群激怒罵西域,糧草和兵士都有條不紊地朝著邊境運去,士氣高漲。
而下了朝后,容祁還沒來得及從書房出來,暗衛就又帶回來了一條消息。
“今日早時,京中忽然起了流言,說如今的小姐是當年死去的青相轉世,孤魂野鬼不安投胎,奪了別人的命數纏而來,是厲鬼所化要害大昭運勢。”
“什麼?”
容祁驟然抬起頭。
“如今流言不過一個時辰就席卷了整個上京,百姓驚疑不定堵在皇宮門口,要……給出說法。”
向來百姓對鬼神之說敬重又畏懼,信奉神明堅定因果回,自然不能接孤魂野鬼轉世,乍然聽了流言人心惶惶,鬧得一片不寧。
容祁蹙眉走出書房,趕忙回了九宮。
晏青扶在宮中一臉凝重地坐著,也早早得了消息,容祁走過去大步將攬進懷里,才發覺子冰涼。
“青青。”
容祁攥著的手為渡過去幾分暖。
“你也聽說了。”
晏青扶回過頭,沙啞開口。
“是容瑾。”
他幾乎毫不猶豫地就能想到,在這樣的關頭,忽然傳出這樣的流言,是誰不想大昭好。
大昭也只有容瑾全然清楚晏青扶的世了。
他想借此讓大昭百姓怨懟容祁和晏青扶,民心慌慌的時候再由自己出面,趁著外,順理章地“奪回”自己的東西。
流言傳的這麼快,又有模有樣,若說背后沒人縱,自然是不可能的。
沈修和陸行從宮外得了消息趕進來,也俱是沉著臉。
“皇上在西郊那麼個小地方窩著也不見安生,還真是不死心。”
陸行冷聲斥道。
“當下之急應該是想個辦法把流言下去。”
沈修蹙眉。
他們來時已經聽了太多百姓說到這件事了,若任由肆意傳著,只會對晏青扶越來越不利。
畢竟向來理“孤魂野鬼”的辦法,都不怎麼好。
容祁攥著晏青扶的手,心中思緒過了萬千,剛要說話,卻見晏青扶抬起頭,終于斟酌著說。
“不如不,不破不立。
著也總有一日會發,與其著,不如……就告訴世人,青相就在這,我不曾奪別人的命數,也不孤魂野鬼托別人的命而生,我一直都在這。”
不是“容沁”,也不曾借別人的命活,那些本就該是的,而如今就用最堂堂正正的份,站到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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