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葒蕓滿臉猶豫，“這……孟老如今不見人，恐……不太方便……”

蕭葒蕓沉浸在悲傷中，沒發現不對。

孟棠抿了抿。

天漸黑，孟贇在院中安排了家宴，家中的士兵也跟著過來一同用膳，主位上始終空缺。

孟棠落了座，沒瞧見孟衍人。

孟棠問：“孟老不來一同用膳嗎？”

孟贇說：“家父子不適，膳食有專人負責，如今在靜養中，便不與我們一道了。”

孟棠臉上難掩失落。

一頓飯也吃的沒滋沒味。

離開孟府前，孟棠再次試探著問了一次孟贇：“早聽聞孟老將軍神勇非凡，離開前想探孟老一番，不知可否允許？”

“這……”孟贇臉上出為難的神來。

孟棠定定的看著他。

孟贇說：“家父近日實在不宜見人，還杜姑娘見諒。”

孟棠歎了口氣，與玉印一前一後離開。

孟府外，玉印問：“想見老將軍？”

孟棠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

如今得知孟衍病了，怎能不擔心？想去看一眼，隻看一眼，確定父親的安危。

玉印笑著道：“貧僧可以幫你。”

孟棠挑了挑眉，這滿肚壞水的老和尚會平白無故的幫？孟棠不信，“說吧，什麽要求？”

玉印搖了搖頭，道：“沒有要求。”

“你會這麽好心。”孟棠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玉印奇怪的問道：“為何貧僧就不能這麽好心了？”

孟棠發出一聲輕笑，道：“你和我說的每一句話帶我走過的每一個地方，都有著你的目的，你算計的我還麽。”

“哦，今日還扮作我夫君來孟家蹭吃蹭喝，怎麽？老和尚想還俗啊？”

玉印無奈開口：“這次是真的隻想幫你見孟老將軍一麵。”

“什麽辦法？”孟棠問。

玉印說：“這天下間，手與我相仿者也就隻剩下一個褚奕，我能帶你神不知鬼不覺的潛進去，放心，我輕功絕頂。”

“上一次說自己輕功絕頂的人，現下已經瘋了。”

玉印但笑不語。

孟棠又問：“倘若被抓到怎麽辦呢？”

玉印故作憂愁道：“那可能就要被當一對竊人財的飛賊夫婦了。”

“信我，不會被人發現的，要不要去看孟老？”

當然要。

孟棠應了一聲。

玉印一隻手搭在腰上，腳下輕點，帶著翻孟府。

不知道孟老住哪間屋，玉印便陪一間一間找過去，最終在東院的臥房找到了孟衍。

玉印說：“你進去吧，我在外幫你把風。”

孟棠點了點頭。

輕手輕腳的推開門，床上人正在睡著，僅僅過去不到兩個月，孟老將軍高大的軀眼可見的瘦削了下來。

即便是睡著，眉眼間也皆是愁緒。

孟衍是朔北的雄獅，就算病了，警惕心也非常人能比。

幾乎是在孟棠進來的瞬間，孟衍便醒了，他咳嗽了兩聲，起問道：“誰？”

問完，又捂著咳嗽了起來。

孟棠連忙上前，拿過架子上的巾帕遞了過去。

孟衍接過，了，這才抬眼打量麵前的人。

然而，隻一眼，孟衍子便僵在了原地，滿臉震驚的了一聲：“棠兒？”

*

聶竹青和褚奕在孟府吃了閉門羹後，聶竹青上的盤纏用盡，便帶著他在城外的破廟裏宿。

廟中休息的乞丐流民不，二人進去後並沒有引發其他人的注意。

聶竹青小聲對褚奕道：“狗蛋，我去外邊找點吃的，你乖乖待在這裏，別跑，等我回來，我很快就回來，知道嗎？”

褚奕坐在地上，低著頭拿石子在地上劃來劃去，沒說話。

聶竹青搖了搖頭，轉出了破廟的門。

然而，等到弄了水和野果子回來後，震驚的發現破廟裏傳來一陣陣打罵聲。

“什麽好東西，這麽藏著掖著！”

“這是我們的地盤，沒人允許誰讓你住在這兒的？想住也可以，孝敬孝敬弟兄們幾個。”

“嘿，看他那寶貝的樣子，看一眼都不肯，鐵定是個寶貝！”

破廟裏，褚奕死死的捂著脖子上掛的東西，佝僂著子，憋屈的覆在地上，任由那些人的拳腳落在他上，生怕打壞了他懷裏的東西。

那幾人聽到寶貝二字，登時目貪婪，越發急切的去搶，拳頭腳全都招呼在他上。

褚奕也不反抗。

他還記著，阿娘讓他不要跑，乖乖等著，如果他跑了，阿娘是會打他的。

他此刻神誌不清，也不記得自己會武功這件事了，任由他們打。

“你這小兔崽子，快把東西出來！出來我們就放你一條生路！”

褚奕搖了搖頭，不行，不行。

他不記得脖子上掛的是什麽東西，隻知道很重要！非常重要！絕對不能被其他人拿走！

“還強，往死裏打！個小乞丐，我還收拾不了你了！”

聶竹青一回來，就聽到這句話，心一驚。

聶竹青連忙上前，說道：“別打了，別打了！那就是一塊木牌，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

褚奕上有什麽東西，沒有人比聶竹青更加清楚了！

臉上掛著討好的笑，說道：“好漢們，我是他娘，他上沒什麽值錢的東西，你們想看，我拿給你們看，可好？”

那群人這才停手。

聶竹青連忙撲過去，道：“狗蛋，是阿娘回來了，是阿娘回來了。”

褚奕轉過來，眨了眨眼，乖乖了聲：“阿娘。”

“阿娘，我沒跑。”

“阿娘，我有在乖乖等你。”

“好，好，狗蛋最乖了。”手將他發裏的草屑摘了，指了指他懷裏的木牌，道：“給阿娘看一眼，好不好？”

褚奕將那木牌當寶貝似的護著，猶猶豫豫的向聶竹青。

“阿娘就看一眼，看一眼就還給你，好不好？”

“就一眼。”他說。

聶竹青保證道：“就一眼。”

褚奕這才別扭的摘下了那木牌，滿臉不舍的遞給聶竹青。

聶竹青回過頭，將木牌遞給那幾人看，討好的開口：“看，真的隻是一塊木牌，不是什麽寶貝！我們是從平城逃難來的，上哪還有什麽寶貝。”

為首的男子接過來一看，見果真是個木牌，冷哼一聲，扔在了地上，帶著兄弟幾個到一旁休息去了。

褚奕見到這一幕，猛地撲了過去，神經質的將那木牌抱在懷裏，委屈的說道：“對不起，娘子，對不起……”

“對不起，沒有保護好，弄髒了，嗚……”褚奕一邊哭，一邊吹掉上邊的灰塵，眼淚吧嗒嗒的落在地上。

聶竹青歎了口氣，走近了，才看到木牌上寫的字：願君長似年時，初心不忘樂相知。

這是那日孟棠為褚奕祈福時，掛在扶桑樹上的祈福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