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令儀又點點腦袋。

煬慢半拍記起來，左崇嗣是左氏一族，論起來，還得喊左宣一聲伯父。

卿令儀十歲過後，便養在永興縣公府上。

左崇嗣年長幾歲，二人還真以兄妹相稱。

“而且二哥娶了雲翎，”卿令儀又道，“雲翎與我一起長大，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煬：！

這下是真的穩了。

左崇嗣寵妻無度，妻子他往東，他絕不敢往西。

現在，左崇嗣的妻，是他家嗯嗯的摯友。

“嗯嗯，你真的是……”

煬的嗓音含笑，不顧正在宴山居中，眾目睽睽之下，便將卿令儀整個抱了起來。

卿令儀驚呼出聲，紅著臉瞪他，“你做什麽？還有那麽多人看著呢！”

煬不管別人，隻顧看：“嗯嗯，你是我的福星。”

“什麽福星不福星的，你先把我放下！”

“我們去買新服吧！”煬興致盎然。

卿令儀一愣。

煬麻利地換了常服，便拉著卿令儀上街。

綏都南街以裳首飾最盛。早些年卿令儀偶爾會和碧微來逛一逛，但是這幾年價格漸趨高昂，甚至到了離譜的地步，卿令儀也就不再來了。

馬車緩緩行駛，卿令儀掀起車簾往外看，“南街這邊的東西可貴了。”

煬姿態閑散：“怕什麽。嗯嗯，你夫君有的是錢。你想把這條街盤下來都可以。”

卿令儀由衷慨：“那得好多銀兩誒，你真的好富有啊~你好厲害~”

煬得意地勾起角，要是他有尾，現在肯定都搖出虛影來了。

馬車在鋪前停穩。

煬先下，回來牽卿令儀的手。

“嗯嗯，進去以後你就挑你不喜歡的。”煬道。

“不喜歡的？”卿令儀沒理解。

“對，”煬笑道，“不喜歡的拎出來，其餘的全買回家。”

卿令儀臉頰一紅，“我穿不了那麽多。”

地說：“我盡量多挑幾件！”

煬笑眼頷首，“好。”

鋪子裏各式琳瑯，卿令儀左看右瞧，在掛起的雪緞織錦前站定。

夥計笑容滿麵迎上來：“夫人好眼！這是鋪子新出的樣式，綏都上下，僅此一件！”

又手，“隻不過價錢上嘛，自然昂貴一些。”

卿令儀側目：“多呀？”

夥計數起五手指。

卿令儀微訝：“五兩啊？”

夥計嘿嘿一笑：“五十兩。”

卿令儀倒吸一口冷氣。

將軍府上，薛老太太、二嫂的月錢也才二十兩。

而這在綏都以是很高的了，尋常百姓全家一年也不過掙十兩多些。

告辭！

夥計解說著：“這雪緞由上等蠶製，乃是布料中的極品，連雲錦都略輸一籌。何況這麵上的織錦……”

“買了。”煬懶懶開口。

卿令儀驚了。

怎麽這就買了？很貴！卿令儀瞅著他。

我想看你穿，一定好看。煬回來。

不僅是這子，煬還加了十來件上、下裳。

很大一堆，夥計結算銀兩時笑得角都快咧到耳朵了。

從鋪子出來，卿令儀舒出一口氣，“好了，我們回家吧。”

“還早，”煬卻勾住腰，“嗯嗯，再逛逛。”

“已經買很多了呀。”

“沒多。何況也就一堆裳，你得添置胭脂水和首飾了。”

“這些我都夠用的。”

“不，你不夠。”煬說得理直氣壯。

二人又進了幾家鋪麵，添購的裳多不可數。

胭脂水，煬都挑的上等的。

最後，到了梵記金鋪。

煬要往裏走，卿令儀忙拉住他，“我聽說這家特別貴，不是尋常人買得起的。”

“他們的簪子，你不是戴過了麽？”煬挑眉。

“我戴過？”卿令儀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江家芙蕖宴那天，那支金的簪子。”煬耐心提醒。

卿令儀記起來了，吳量拿來的那支金累燈籠簪。

歪過頭：“吳管家不是說，這是你順手看到買的嘛？”

煬嗯了一聲，牽著往裏走，“當時我還比較蠢，想對你好，又總是遮遮掩掩。其實是我特意趕過來買的，跟陸一起挑了很久。”

當時，兩個男人進了梵記金鋪。

煬第一次來，看得眼花繚。

陸指指東，“這個覺不錯。”

又指指西，“那個也很適合！”

煬沒作聲。

陸敲敲櫃臺，道：“兄弟，你快點選啊，我可是溜出來的！”

煬沒好氣道：“閉！挑著呢！”

最終他選中的，便是那支金簪。

卿令儀直到這時候才知道這麽一碼事。

突然意識到，原來煬早在那時候，就已經喜歡上了嗎？

“啊！你扯到我頭發了！”

金鋪裏，傳出一聲怒斥。

聲音聽著很悉。

接著，“啪”的一記耳聲響亮。

卿令儀定睛看去，藺如芝怒目圓睜坐在梳妝臺前，一手捂著頭發，正是剛甩了鋪子夥計一掌。

夥計忙跪地求饒：“藺小姐息怒！小人知錯了！”

藺如芝餘怒未消，“你還知道我是誰？過幾日我便要親了，你竟敢扯壞我的頭發！”

夥計以額頭叩地，“小人真的知錯了！藺小姐不要與小人計較！”

“我可以不與你計較，”藺如芝從鼻子裏出哼聲，“不過作為賠償，今日我看中的這十支簪子，你必須贈予我！”

“什麽？”

夥計震驚地抬頭，“這怎麽能行？掌櫃的肯定是不會同意的呀……”

藺如芝沒所謂的樣子：“今日不是你犯錯嗎，這些簪子的銀兩，那就從你的工錢裏扣不就行了！”

夥計都快哭出來了，他一個幫忙的，拿來這麽多工錢可扣？

他這輩子幹到死，也賺不到一支簪子那麽多的銀兩。

夥計想為自己爭取一下：“可……可是……”

“你還敢可是？”

藺如芝氣惱極了，揚手又要打他。

卿令儀看不下去了。

“住手！”

沒等說話，後率先響起一個冰涼聲。

卿令儀沒看清進來那人麵容，隻見到翻飛的絳袖，聞到一淡雅的茉莉花香。

子大步，鉗製住藺如芝的手腕。

卿令儀看颯爽姿，莫名覺得悉，蹙了秀眉認真琢磨。

藺如芝極度不滿：“你誰啊？！”

“我？你姑！”

子聲線冷冽強勢，不留麵。

示意地上夥計：“別跪著，起來。”

這個聲音……

卿令儀五舒展，終於記起來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