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記憶裏，可以說是極極聽到傅司衍喊大名。

而且還是這副嚴肅口吻。

訕訕擡頭，看向眼前比足足高出一大截的男人，心裏發虛，卻著，低低咕噥：“兇什麽兇……”

見這時還一臉不服，傅司衍額心作，莫名有種面對叛逆期孩子的的無奈。

“再過幾個月，你就要升高三了。”

傅司衍濃眉擰起：“你現在應該在家好好看書，而不是跑出來和那種不三不四的男生見面。”

“人家岑學長好好的，怎麽就不三不四了？”

雲念忍不住反駁，畢竟撇去岑亨的“海王屬”，只要不和他談，當個朋友流還愉快的，他還請喝了下午茶呢。

見回懟，傅司衍眉頭更深：“好學生不認真讀書，跑出來和你早？”

雲念：“早怎麽了？誰說了就不能好好學習？你這是老頑固的偏見。”

老頑固？

傅司衍額心猛跳一下，臉上神愈發肅穆：“我偏見？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我又不是小孩了，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你別一副家長的口吻來管我。”

不就是兇嗎，誰不會呀，雲念渾的反骨仿佛都在這一刻被激發，忿忿瞪向他：“我才不要你管！”

也不等傅司衍反應，把包帶一攥，轉就跑。

那一溜煙逃跑的速度，活像只靈活的兔子。

傅司衍：“……”

後槽牙忽然有點是怎麽回事。

反骨一時爽，回家後再複盤，雲念一顆心七上八下，跳個不停。

竟然和阿衍哥哥那樣說話，他會不會生氣了？

臉都黑那樣了，肯定生氣了。

怎麽辦，他會不會從此以後都不理了？

雲念有些後悔，不過這點後悔，又很快自我開解掉——

反正告白都失敗了，他們注定回不到以前的自然相，既然已經夠糟了，也不怕更糟了。

何況剛才那樣和他板，讓有一種和他是站在一個平等的位置上流的錯覺。

不再是小孩兒，而是能和他據理力爭的年人。

雲念暗暗地想，沒做錯！

然而夜深人靜時，腦海中再回憶起白天那一幕，又忍不住糾結。

一個不死心的聲音弱弱道：不然，給他發條消息，探探口風？

另一個傲的聲音立刻反駁：發什麽發？他本來就沒資格管你，難道你真要給他當妹妹？

兩個聲音在大腦裏吵得不可開，最後雲念實在累了，扛不住濃濃困意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來，微信卻有一條未讀消息。

淩晨1點28，F：「白天的事我不會告訴萬叔和汪姨，你好好讀書。」

雲念捧著手機，心複雜。

他這什麽意思？

還是把當做不懂事的小孩兒看嗎？

纖細指尖在對話框停留許久，打打刪刪，刪刪打打，最後還是什麽都沒發出去。

算了，沒什麽好說的。

把對話框刪除，沉默也算一種回應。

步九月，雲念順利了個高三學生，課業越發繁忙，而也越發刻苦，每天除了學習就是學習。

高二期末考時，還是年級前五十，等到高三上學期的期中考，直接考進了前二十。

兒這麽用功，作為父母的萬書禹和汪念慈當然無比欣，但相比于績，他們更擔心兒的。

每回雲念挑燈夜讀，夫妻倆隔三差五就端些水果、補湯進去噓寒問暖。

後來還是雲念再三保證會勞逸結合，夫妻倆才減打擾的次數。

而雲念之所以這麽卷，除了本來就想上好大學，很大一部分原因被傅司衍那句“好好學習”所刺激。

已經想好了，等明年考上頂尖大學，升學宴上，就頂著的錄取通知書在他面前晃，讓他知道既能，也能好好學習，就是這麽厲害！

哼哼，等著瞧吧。

雲念在腦中暗爽了一遍，拿起筆，繼續吭哧吭哧做卷子。

不過還沒等在傅司衍面前揚眉吐氣，十二月底，被朋友拉去的年派對上，先被傅司衍“氣”了一回——

派對吧臺旁，大半年沒見的俊男人慵懶斜坐，手執酒杯，正和一位容貌的生談笑風生。

朋友在耳邊和雲念說：“這是珠寶大亨卓家的三千金卓琳，聽說很喜歡小傅總，今天是特地從京市飛過來參加party。你別說，他們倆男帥，瞧著是配的哈。”

雲念：“……”

哪裏配了，一點都不配。

悶悶地想，又往吧臺那邊看了眼。

俊男靚，一個淡漠沉穩，一個明豔大方，真的……蠻配。

住心裏那陣翻湧的酸，雲念轉過臉，對朋友道：“不是說有好玩的嗎？在哪呢。”

朋友：“走走走，去玩桌游。”

桌游的盡頭是真心話大冒險，這游戲雖然老套，但加上酒、勁的問題以及各懷心思的參與者，自有它經久不衰的魅力。

年輕男們玩一片，雲念無疑是其中最歡迎的生，被選中提問的次數也最多——

可那些曖昧的私問題，在人前也難以啓齒，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選擇罰酒。

酒量算不得太好，兩三杯紅酒下肚，臉頰就泛起麗的酡，腦袋也有些暈乎乎。

又一次被中，還想罰酒，朋友勸：“你不能再喝了，再喝肯定就睡過去了，不如個大冒險吧。”

雲念也覺得再喝下去肯定要吐，只好選了大冒險。

「選擇在場一位異，十指相扣，對視60s。」

“還好還好，比我剛才的俯臥撐要簡單多了。”朋友說著，問：“你選誰牽手呢？”

雲念微醺地環顧一圈。

好幾位年輕的男生都擡起頭，目灼灼地盯著，那眼神恨不得舉手說“選我選我”。

雲念：“……”

眼神飄了飄，不由自主就飄向不遠吧臺的位置。

那邊卻已經空空如也，再不見那對般配的影。

心頭悄然一陣落寞，他們去哪了？難道躲到什麽暗的小角落談說去了？

唉，要真是那樣，又能怎麽辦呢。

他管不著，也管不著他。

“雲念，你在看什麽呢？”

朋友的喚聲拉回縹緲的思緒，回過神，再看在座男生們的臉，雲念更覺得一陣空落落的茫然。

“我……還是喝酒吧。”

垂下眼睫道：“喝完這杯，我就不玩了，你們玩吧。”

“啊？怎麽這樣啊。”

“就是，這還沒玩多久呢。”

“這大冒險也沒多難吧，你這也太玩不起了。”

邊的人抱怨著，雲念也不知道怎麽回應，只得朝他們出個抱歉笑意，端起桌上的酒杯。

剛要一飲而盡，前忽然籠上一陣濃重的影。

還沒等回神，手中酒杯就被拿走，男人磁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我替喝。”

只見那氣質矜冷的年輕男人舉起酒杯，冰涼的酒，他凸起的結上下滾。

雲念怔住：“……？”

沙發上其他人：“……！！”

一杯酒喝盡，傅司衍彎腰，將酒杯放下，并未立刻直，而是轉臉看向一臉發懵的雲念：“出去氣？”

也不知是他出現的太突然，還是酒麻痹大腦無法思考，雲念迎上那雙幽深的黑眸，訥訥點了下頭：“好。”

傅司衍：“還能自己走嗎？”

雲念：“啊？”

“算了。”

他說著，手拉住的胳膊，拎小崽兒似的輕輕松松將從沙發拉起。

被男人半扶半拉著離開時，雲念還怔怔回頭，往燈蒙昧的酒桌看了眼。

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個被他喝的空酒杯，好像是喝過的……

這…算不算間接接吻了？

懸掛著星星燈的頂樓天臺，正對著夜景如畫的外灘風景，因為是年夜，江邊的燈更為璀璨堂皇。

十二月底的冷風吹到臉上時，雲念被酒意熏染的腦子也清醒了幾分。

傅司衍松開的胳膊，深深看一眼：“還暈麽？”

雲念擡手摁著額角：“有點。”

傅司衍：“那坐下。”

他指著一旁的白桌椅。

雲念哦了聲，乖乖坐下。

傅司衍也了張椅子，在旁邊坐下。

寒風呼呼吹著，倆人都沒說話，靜謐的空氣裏著一陣詭異尷尬。

雲念有些後悔，早知道這麽尷尬，就不該坐下了。

“我……”

“你……”

異口同聲，倆人皆是一怔。

傅司衍：“你先說。”

雲念眼睫了下，偏過臉：“你說吧。”

自從半年前鬧不愉快，他們倆就沒再見過面，也沒說過話。

甚至連節假日，也不給他祝福短信了，僅他可見的自拍也再沒發過。

現在再次見面，也有些無措，不知該說什麽好。

見小姑娘有意的避開與他對視，傅司衍薄抿了抿，沉聲：“剛才見到我，怎麽連聲招呼都不打？”

他看到來了？

雲念垂了垂頭，小聲道：“我以為你還在生氣，不想理我。”

傅司衍：“……？”

雲念：“上次的事……我態度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