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裡,元喜見過禮,就直接敞開了回話。
「那日我去尋我家大人,可京中的流民太多了,踩死了好些人,這兩日下了雪,死的凍死的又是好些,我聽人說,皇上因此龍大怒,鋮王爺被好一通訓斥,大人忙著理這事,足足兩日沒有閤眼……」
「等等!」秦霜忍不住問,「流民湧進京中,這與鋮王有什麼關係?」
元喜撓了撓腦袋,略帶遲疑的道:「好像是說京城衛軍都是鋮王部下管製的,京中出了這樣大的事,追究底,都是鋮王辦事不力,因此,才被皇上責罰的!」
秦霜點了點頭,示意元喜繼續說,元喜便又道:「流民太多了,天氣又冷,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現在很多大戶人家都在金閣寺大街、玄武大街設了粥棚,再加上朝廷撥下的賑災銀,府衙門維護安置,鋮王爺又親自帶著衛軍治理,總算是太平了一些!」
太平了就好,秦霜稍稍放下心來,又想起那日的陌生男子還有被帶走的茵茵,一顆心不由自主的又懸了起來,元喜見秦霜一副言又止的模樣,便已經猜到了幾分。
「還有一事!」元喜故意賣了個關子,秦霜回過神來,他才道:「茵茵已經找到了爹孃,所以五姑娘不用擔心,隻是……」
這下秦霜是徹底放心了,至於那個男人,管牛鬼蛇神,也不乾什麼事,隻是聽元喜這樣支支吾吾的,心裡那個焦灼啊!
「隻是什麼?」
元喜一抹擔憂浮上眉頭,「隻是,可憐我家公子,足足兩日沒閤眼,為著流民這事兒,累得人都不形了,五姑娘,我是心疼我家公子,偏公子又不聽人勸,我想著,煩勞五姑娘勸勸我家公子,好歹保重著些子,原這事兒我也求不著五姑娘,可除了五姑娘您,小的也實在想不出旁的人來!」
秦霜語塞。
雖說和袁儼定了親,可就袁儼那樣冷冰冰的模樣,說實話,秦霜每見他一回都有些犯怵,再加上他那句「方氏與我不能茍同」,秦霜就更不能確定袁儼的心思了。
再看向元喜那一雙殷切期盼的眼神,秦霜幾乎是雙手一攤,兩眼一閉,豁出去了,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左不過就是一個男人,有什麼好怕的?
不過……
秦霜表示十分無奈的朝阿雲使了個眼,阿雲立刻會意,道:「元喜,老夫人將我家姑娘管得,是不能隨意出門的!」
「啊?」元喜瞬間耷拉了腦袋!
……
大理寺。
「真是這麼說的?」袁儼握著紫毫的手一頓,眉峰微微向上挑起,落下最後一筆,才緩緩放下。
「不是!」
元喜急忙辯解,暗恨自己為什麼要多,袁儼眉頭越發擰得了,渾散發著凜冽的寒氣,元喜忍不住就是一個哆嗦。
「是的丫鬟阿雲說的!」好大的一個轉彎,袁儼眉梢總算放平了一些,提起紫毫又重新寫了起來。
「公子,有句話小的不知道該不該說!」元喜瞥了袁儼一眼,又迅速的低下頭去。
「既然是不該說的,就不要說,最好爛在肚子裡!」袁儼頭也沒抬一下,淡淡的說道。
元喜噎住。
可是,為了公子,他就是拚了這條命,也不能忍住不說,「公子,小的多一句,五姑孃的意思,這麼明瞭,小的就這麼一提,五姑娘是關心公子的,隻不過是礙於府中規矩嚴謹,纔不得已不能來,可是公子您,也太那個了!」
畢竟都已經定親了,公子怎麼就能這樣沒風度呢!
「你膽子了,你這豈止是一句啊!」袁儼將筆一扔,饒有興味的看著元喜,轉眼,隻見他眉一凜,沉聲道:「你倒是說說,我哪個了!你今日要是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看我不剝了你的皮,扔到河裡餵魚!」
元喜乍一聽,一陣心驚跳的,他原想為自己辯駁兩句,可目剛一到自家公子那恐怖的眼神,生生的就又給憋回去了。
隻好道:「五姑娘好歹是和公子您定了親的,公子您待人也太冷淡了些,公子,莫不是您已經有喜歡的姑娘了,是誰啊?哪家的姑娘啊,要是公子您實在不喜歡秦家五姑娘,可千萬不要勉強啊,您要是好好跟老爺說,說不定……」
「滾出去!」
元喜被摺子打得抱頭鼠竄,從裡頭邊躲邊跑的出來,腳下一個踉蹌,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一個人。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長遠。
長遠不知所以,隻聽得元喜對他小聲嘀咕了一句,「公子今日心不好,你自己小心一點兒!」
他聽得稀裡糊塗的,正想向元喜問個明白,誰知,元喜竟然一轉眼的功夫,就溜得沒影兒了。
進去如常稟告了一下近日流民安置的況,經過各的援助,流民基本上已經控製得差不多了,關於吃住方麵的問題也已經大部分解決,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人手方麵有些短缺,需要多調派一些人手熬粥蒸饅頭,等過了年,就可以慢慢的往回遷移。
袁儼低頭看著卷宗,確定沒問題就開始著手安排人手。
忽的,他突然抬頭看向長遠問道:「你家中姐妹定親後可還能出門?」
長遠子一頓,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大人說的這話,好像有流民無關啊,雖不知道袁儼的目的,他還是如實道:「應該是可以的吧,不過,大人您為何問起這個?」
袁儼忽的輕咳一聲,好似在掩蓋著些什麼,淡淡道:「無事,隨便問問!」
長遠也不疑有他,領了差事就退了出去。
夜裡,雖然流民的大患已經控製住了,但秦霜躺在床上還是輾轉難眠,雖說比不上那些被爹孃含在裡,捧在手心的千金小姐,可眼下也是不差溫飽的,倒是外頭那些流民,寒迫,流落他鄉,無家可歸,固然是可憐得很。
突然,想起元喜白日裡說的設粥棚一事,心中一喜,若是伯府也能設個粥棚,那豈不好,一則幫助了流民,二則,這設粥棚也是積德行善的好事。
這般想著,一大早去永福堂請安的時候,秦霜就說了。
誰知,竟然遭來了秦老夫人的一頓痛罵,「設粥棚?你設嗎?你有銀子嗎?你倒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你這麼好心,你倒是自個兒去設啊,說得輕快,哪裡知道府中的難!」
秦悅坐在一旁幸災樂禍,冷嘲熱諷,「祖母,五妹妹或許是好心,可憐外邊而那些流民,不忍心,心,所以啊,才會生出這麼一個主意來,要我說,五妹妹不如將那玉累簪子當了,來設粥棚接濟流民,才能讓姐姐我知道,妹妹是真心想要幫助那些流民的!」
「霜丫頭這個主意好!」不知何時,秦老太爺已經站在了堂屋門口,所有人都忙起見禮,秦霜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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