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南茉忌日那天柏林的天空灰蒙蒙的，氣溫也驟降了十幾度，路上的行人得可憐，到一片蕭瑟。

黑的短靴踩在綿綿的白樺樹葉上，沒有一點聲響。

樹葉的，很，祁念微微側頭對拉著手的唐虞說:“樂樂抓我，地上很，小心摔倒。”

樂樂是唐南茉生前給他起的小名。

虞這兩字本就隻有安寧無憂、平安喜樂的意思。祁念想，唐南茉一定很這個孩子才會給他起這樣的名字。

期待自己的孩子一生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就好。

樂樂的小手若然抓了幾分，祁念刻意放緩了腳步，兩條小短跟著也不費勁。

墓園的路越來越不好走，旁的小朋友也越走越慢。

祁念停下腳步，然後俯對他說：“樂樂，我抱著你走吧。”

樂樂和葡萄一樣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是在努力消化祁念說的話，幾秒後，他慢慢出小手，聲氣，“媽媽抱。”

祁念溫一笑，小團子一樣的小孩兒沒有人會不喜歡。

手就要抱起小團子，沒想到卻被一雙有力的臂彎搶了先。

傅聿深的長臂從樂樂腋下穿過，直就將他提了起來。

唐樂樂小朋友以一種很奇怪的姿勢被傅聿深抱了起來，與其說是抱，還不如說是掛在他上。

小團子猛然被人從後撈了起來，反應過來抱自己的人是誰後，他癟了癟，一副馬上就要哭的樣子。

祁念今天早上特意給他換上了一純黑的小西裝，那是提前一天就準備好的，現在被傅聿深這麽一弄，原本熨帖合的定製西裝變得皺皺，甚至還出了雪白的小肚皮。

冷風一吹，小團子打了個冷，要哭的意味更明顯。

祁念趕給他把服往下拽了拽，蓋住他的小肚子。

傅聿深握住祁念的手，拉著繼續往前走，“你這麽重怎麽好意思讓抱的？”

小團子垂著可的小腦袋，頭頂好像飄了一大片厚厚的烏雲。

祁念無奈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孩子會摔倒，你牽著我做什麽。”

傅聿深腳步未停，視線依舊落在前麵的路上，自然而然道：“你就是我的小孩子。”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平淡，就好像在說一件眾所周知、稀鬆平常的事。

祁念心跳卻了一拍。

除了媽媽，沒有人說是小孩子。

小孩子就意味著沒有長大，需要人無時無刻的照顧。

而傅聿深願意把當做小孩子。

抿了抿，祁念低聲道：“你才是小孩子。”

走了好久，他們終於來到了唐南茉的墓前。

的墓誌銘很簡單，隻有一張照片和名字，其他什麽都沒有。

唐南茉的長相溫和，茉莉花一樣的孩兒。

約從眉眼間能看出和唐南若相似的之，不過唐南若跋扈張揚，唐南茉確實妥妥的名媛淑。

傅聿深放下手中的小團子，往前推了推他，淡淡道：“鞠躬。”

唐樂樂還小，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但既然爸爸這麽說了，他當然照做。

小小的子鞠了三個躬，他轉問祁念，“媽媽可以了嗎？”

沒由來的，祁念的眼眶一酸，忍著那微微的意，笑著稱讚，“可以了，樂樂做的很好。”

小團子得到祁念的稱讚亮晶晶的葡萄眼完月牙，出了潔白的牙齒，慢慢向走了過來，小心翼翼道:“那媽媽可以抱抱樂樂嗎？”

眼中的酸更濃，祁念甚至忘了反應。

傅聿深輕輕了一下的脊背，祁念這才回神，趕蹲下子，將小孩子摟懷中，聲道：“當然可以。”

墓園距離傅家莊園很遠，他們起的很早，回家的路上小團子堅持不住在祁念的懷中睡著了。

祁念小心翼翼給他蓋上棕的羊絨毯，傅聿深也調高了車的溫度。

回頭看了一眼正垂著頭看懷中小團子的祁念，他淡淡道：“南茉從香港去柏林找我的時候就已經懷孕了。”

祁念的目一頓，隨即安靜聽傅聿深講唐南茉的事。

“我當時第一反應就是帶著回香港找宋晨，我很早就知道宋晨喜歡。”

“可南茉不願意，隻是低著頭哭，問了很久才知道原來是舅媽找過。”

傅聿深嗤笑一聲，“我舅媽那個人怎樣你知道的，以為南茉遊走在我們兩兄弟之間，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當時...當時宋晨也在。就這樣隻一人來到了柏林。”

“南茉有很嚴重的心髒病，生孩子會有很大的危險，我勸過很多次，讓打掉這個孩子。”

“不願意，總說宋晨會來的。到了預產期他連一次都沒來，所以希我能幫....”

祁念打斷他的話，“所以你們訂婚？”

傅聿深嗯了一聲，冷白的手扶在方向盤上，繼續道：“也不算，就是放出了個消息而已，儀式都沒辦，給宋晨打電話，他卻還是沒有來。”

“進手室之前和我說生完孩子之後就去香港把話和宋晨說明白，然後一個人帶著樂樂生活，卻沒能從手臺上下來。”

明明已經決定要放棄他重新開始了，卻被病魔帶走了生命，甚至連樂樂的麵都沒有見到。

祁念將懷中的小團子摟幾分，帶著濃厚的鼻音問：“那唐家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嗎？”

傅聿深搖了搖頭，“他們不知道，南茉讓我保不要對任何人說。”

唐家如果知道宋晨這麽對待他們的兒肯定不會輕易罷休的，他哪還能這麽愜意地活到今天。

祁念垂眸看著懷中小團子的臉，他的五和，沒有什麽攻擊，和唐南宸倒是有幾分相似，都說外甥像舅舅，這大概率就是緣吧。

車子穩穩停在傅家莊園，傅聿深從祁念懷中接過樂樂，抱著他進了剛收拾出來不久的嬰兒房。

祁念站在門口看傅聿深小心翼翼將他放在床上，還了鞋，最後將印著卡通玩偶圖案的小被子蓋上。

“你倒真有幾分當爸爸的樣子。”祁念戲謔調侃。

傅聿深關上門，轉一下摟住祁念纖細的腰，和相，有力的小臂往上拖了拖，“如果是你生的，我會做的更好。”

祁念這次沒有再回避，小聲問：“你喜歡男孩兒還是孩兒？”

傅聿深一怔，隨即俯輕輕吻了一下緋紅的櫻，“隻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

不過最好是孩兒，這樣會更像祁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