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混劣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戲謔。
黎杳怎麽也沒想到會是容京嶼過來親自接,容狗不應該還沒回國麽?
突然打個措手不及!
不高興的撇了撇角,黎杳當即捂著自己的手掌哎喲了起來,嗔道:“疼死了,你還說風涼話,趕過來扶小仙去車上。”
能來接小仙,是他的榮幸好嘛。
容京嶼薄弧度輕勾了下,好似笑了笑,但轉瞬即逝,長大步上前,兩人還有一段的距離頃刻被拉攏。
黎杳甚至能聞到獨屬於他上的那泛著淡淡清苦味的烏木香。
“你……”幹嘛靠這麽近。
後麵的話還未說出口,黎杳猛然驚呼了一聲,剛才還握在一塊兒的小手,立刻抓了容京嶼的肩膀。
男人將打橫抱在了懷裏。
“回家了。”
嗓音聽起來有幾分冷淡。
黎杳纖細的小用力蹬了兩下,這也太誇張了,哪裏需要他抱的地步,還是在警局門口。
怎麽想怎麽別扭。
不自在的將小臉埋在男人懷裏,黎杳裏哼唧道:“走快點……”
反觀容京嶼,倒是比從容多了。
仗著長,幾步間便走到了車邊,有司機為兩人拉開車門,男人直的背脊稍微彎下,黎杳被抱了進去。
沒多久。
容京嶼從另一邊上車。
邁赫逐漸平緩駛出,黎杳歪著腦袋看向車窗外。
已經是深夜了,白日裏總是熱鬧非凡的京宜街道,此刻安靜的一塌糊塗,除了胎從地麵駛過的聲音外,隻剩下冷風拍打窗麵的呼嘯聲。
黎杳早就困了。
要不是因為這件事,這會兒已經睡下了。
街道兩側的燈變換般的在眼中跳躍,小姑娘漂亮的長睫一點一點地往下耷拉,最後一秒,終於撐不住闔上了眼,子歪向窗戶那邊。
眼見著要撞上去了。
一隻溫熱寬大的掌心及時過來,護住了的額頭。
容京嶼用手指抵著的小臉,稍微用了點力,便將人護到了懷中。
許是他上有溫度,黎杳察覺到舒服,秀的鼻尖皺了皺,無意識的抱過他的手臂,尋了個更舒服的姿態往他懷裏又鑽了鑽。
從那天之後,兩人之間難得的親昵。
回雲頂水灣這一小程路途,黎杳做了個夢,夢裏是高三畢業那年,和容京嶼在一起後的第一次爭吵。
大多時候,和容京嶼都吵不起來。
因為他話太了,就算有心和他吵架,這場架都沒辦法吵下去。
那次吵架是為了什麽,黎杳其實已經有點不記得了。
隻記得那天吵完後,一個人生氣的回了黎家。
第一次,有骨氣的沒給容京嶼回信息。
王八蛋嶼嶼,憑什麽不來哄,看來真是一點都不喜歡,連哄一下都不願意!
黎杳越想越委屈,隻覺得容京嶼和自己在一起,不過是看在纏了他太久的份上。
不然,怎麽一點兒喜歡都不到。
可憐的想法剛落下,嘭——天邊突然炸開煙花的靜,五六的絢爛煙花一簇簇往空中躥去,像盛開的豔花瓣兒。
黎杳一抬眼,便驚喜的親眼見到簇簇煙花在眸中綻放。
微張了張。
黎家住在郊區,除了過年,看到煙花的概率十分小,幾乎不可能。
尤其是現在什麽節日都不是,離過年也還遠著。
這煙花是誰放的?
“嗡——”手機震起來。
黎杳好像心有靈犀般的膛微微跳,酸的緒從心尖蔓延開來,指尖微的點開信息。
容京嶼發來的消息在第一條。
輕抿著,沒有猶豫,點了開來。
——【不吵架了,哄你,煙花。】
都這個時候了,連一句好聽的話都說不出來,幹的就說來哄。
黎杳又氣又好笑。
一點兒也不和他扭,點過他的號碼直接撥了過去。
“喂。”
故作兇的喊他,好像氣還沒消。
推開窗戶,黎杳站在高高的窗邊,一彎月遙遙掛在天邊,繽紛的煙花還在頭頂逐一盛放,不勝收。
黎杳半趴在明淨的窗臺上,一隻手撐著小臉,黑白分明的眸子裏倒映著今晚的一切景,卻了這絕景中的第三種絕。
嘟囔一句,明知故問的開口:“你放煙花幹什麽?”
年那邊傳來很清晰的煙花綻放的聲音。
黎杳知道,這會兒他肯定離就在放煙花的地方。
才不要他一句沒頭沒尾的信息,要他親口說出來,哄的話。
沉默的氛圍隔著電流縈繞在兩人側。
黎杳見他不吭聲,故意連煙花也不看了,佯裝繼續生氣的說:“你不說話我可就掛了,無聊。”
“黎杳。”
年清冽的聲線突然響起,暗含低啞,他住了。
黎杳刻意當作沒聽清,反問他:“你我什麽?”
容京嶼頓了頓,再出聲,聲音裏出幾分無奈:“杳杳。”
“幹嘛。”
黎杳將撐在下的小手拿了下來,無意識摳了摳幹淨的窗臺邊沿。
煙花依舊在綻放。
他沒說話,這一次,也沒有催促他。
直到最後一簇藍紫煙花在天空綻開,年凜冽的聲音隨風傳進耳裏,他說:“哄你啊,杳杳。”
所以,別生氣了。
這場煙花隻為綻放。
黎杳綿順的呼吸忍不住為之一,突然想起那個年時期的容京嶼,其實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壞。
他也是對好過的。
“黎杳。”
低沉的,與記憶中截然不同的男聲再度傳進耳廓。
黎杳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容京嶼分明冷的五映眼底,眨眨眼,發覺自己竟是半躺在他懷中,第一個反應便是要離開。
他們可還在冷戰呢。
就算他來接了,他們都還沒和好呢。
這麽想著,黎杳氣鼓鼓的瞪他一眼:“打擾人睡覺,你好煩。”
話音落下一刻,“看窗外。”
男人沉沉的磁嗓音說道。
黎杳下意識順著他的話語抬頭,閉的車窗也在這時緩緩落下。
“嘭!”
驚人奪目的煙花在漆黑夜幕中徐徐盛開,華四溢,層層疊疊,仿若上帝撒下的斑斕彩帶,人全然移不開眼神。
黎杳愕然的張大雙,腦海中被忘的一段對話,在這一刻,一字不落的重現。
——“嶼嶼,以後我們吵架了,我生氣不理你,你還點煙花來哄我好不好?”
年貫沉默。
唯獨這次,毫不猶豫點頭。
他說:“我記住了。”
便再也沒忘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