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姿頎長的白男子從死士后緩步走出來,袍袖翩翩,意態從容。
“陛下好本事。”
溫潤而富有磁的男聲傳來,自帶幾分輕佻的笑意,卻毫無溫度,讓人骨悚然。
隨著他一步步走近,火亦將他的面容映照清晰。那是一張廓和的面龐,五清逸,角還勾著一抹淺笑,溫至極。
男子的眸不偏不倚落至姜嶠面上,眼里的笑意愈發譏誚,“阿嶠要逃去哪兒,怎麼也不知會舅舅一聲?”
姜嶠整個人僵在原地,臉霎時慘白,一浸骨髓的懼意向四肢百骸蔓延。控制不住地抖起來,張了張,無聲地喚出男子的名姓——鐘離慕楚。
“差點忘了,阿嶠現在還是個小啞。”
像是被提醒了,鐘離慕楚后知后覺反應過來。
他從寬袖下探出手,朝姜嶠招了招,手腕上還戴著姜嶠賜的佛珠,“還不過來,舅舅給你解藥。”
姜嶠眼睫了,往后退了一小步。云垂野手握寬刃樸刀,將擋在后。
鐘離慕楚角的笑意凝結,眼中寒陡閃,不急不緩道,“躲什麼?舅舅是趕來救駕的,跟那些叛賊可不一樣。乖乖過來,舅舅自是能護你周全。”
姜嶠十指攥掌心,仍是無于衷。而前的云垂野,逐漸收握著樸刀的手,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
“阿嶠這防著人的模樣,著實讓舅舅傷心啊。”
鐘離慕楚嘆了口氣,又變回了那個風度翩翩的鐘離公子,仿佛剛剛的鷙只是旁人的錯覺。
他后退一步,任由死士們涌上前將云垂野和姜嶠團團圍住,抬起手,嗓音的溫度降至冰點。
“全都殺了,我要將他們的項上人頭獻給新帝。”
那只修長白皙的手掌懸在半空中,仿佛掌握生殺大權般,輕輕一揮。
死士們霎時拔劍,銳利的劍直朝姜嶠和云垂野襲去。云垂野拔刀迎上,卻只用了一只手應對,另一只手還握著刀鞘,刀鞘另一端是隨其后的姜嶠。
姜嶠跟在云垂野后左右閃避。突然,一死士從刀鞘下重重一挑,震麻了的手,讓毫無知覺地松開了刀鞘。
就趁這一空當,死士們蜂擁而上,將姜嶠和云垂野分隔開。
姜嶠踉蹌著退了幾步,一抬眼,就看見鐘離慕楚已經站在了近前,惻惻地看著。
還未等有所反應,一只手已經扼住了的脖頸,猛力一推,將整個人抵在了暗道墻壁上。
后腦勺重重磕在石壁上,姜嶠幾乎頭暈目眩。而鐘離慕楚扣在頸上的五指,雖然沒有用力,但是那冰冷的,已經讓渾近乎凝滯。
“仔細想想,是項上人頭恐怕不夠。越旸和霍奚舟恨不能食你的、啖你的,舅舅得把你大卸八塊呈上去,才能讓他們解恨。”
鐘離慕楚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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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勾魂
就在鐘離慕楚五指逐漸收攏時,姜嶠抬手攀住了那只戴著佛珠的手腕。鐘離慕楚眸微,垂眼看過來。
姜嶠張了張,做了個口型——舅舅。
鐘離慕楚盯著姜嶠看了一會,微微瞇眼,沒有繼續作。
姜嶠艱難地著氣,指尖在鐘離慕楚的手背上輕輕劃寫。
「別殺我。」
「我還要替舅舅養老送終。」
鐘離慕楚怔了怔,驀地勾起角。
這一次,笑意直達眼底,完全沖散了眸里的冷冽。
“阿嶠是頂天立地的男兒郎,怎麼能像個小娘子一樣求饒?”
鐘離慕楚松開姜嶠,手掌卻仍舊在的脖子上,緩緩后移,著的后腦勺,“罷了,舅舅就再給你一次機……”
機會的“會”字還未出口,鐘離慕楚突然發出一聲吃痛的悶哼,臉上的笑徹底僵住。
而他前,姜嶠一邊急促地氣,一邊攥了匕首,匕首另一端全然了鐘離慕楚的肩頭。
鐘離慕楚側頭,看清匕首上的刻字后,眸驟,臉又青又白,比之前更加可怖,“勾魂?”
趁鐘離慕楚還未反應過來,姜嶠用力拔出勾魂,猛地推了鐘離慕楚一把,正好推在了他流不止的傷口上。
鐘離慕楚踉蹌幾步,目死死盯著姜嶠,突然大笑出聲,“姜嶠,就算是下地獄,我也會捎上你!”
森可怖的暗道,回著沒有毫溫度的笑聲。火曳,配上鐘離慕楚那詭譎惡意的獰笑,堪稱驚悚。
***
一陣短促的敲門聲重重響起。
臥榻上,姜嶠霍然睜眼,眼底盡是驚懼。猛地坐起,上自己的脖子,被扼住的窒息仿佛還殘留著。
“姜嶠,就算是下地獄,我也會捎上你!”
鐘離慕楚的話猶在耳邊回響,像是充滿詛咒的惡鬼低語。
姜嶠大口大口著氣,臉白得跟紙一樣,額前垂下的碎發也被冷汗打。
就在這時,叩門聲又加重了幾分,傳煙羅紗帳,讓姜嶠從噩夢中完全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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