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很好。”林格說,他的臉在夜中模糊不清,但斐茲羅能覺到他幸災樂禍的表,這像空氣中正在充滿的某種刺鼻的味道一樣使他難,這味道是風從發架那邊吹過來的。
“博士,你應該知道這事的後果。”
“如果公眾對哈二號抱有這樣的期,那他們很可能要等到親眼看見三艦隊的照片後才真正相信敵人的存在!”
“你認為這很好?”
“你們沒有向公眾解釋過嗎?”
“當然解釋過!為此開了四次記者招待會,我反複說明:雖然哈二號空間遠鏡的觀察能力是現有的最大遠鏡的幾十倍,但它絕對不可能看到三艦隊。它們太小了!從太係觀測宇宙中另一顆恒星的衛星,就像從國西海岸觀察東海岸一盞臺燈旁的一隻蚊子,而三艦隊隻有蚊子上的細菌那麼大。我把事說得夠清楚了吧?”
“夠清楚了。”
“但公眾就願意那麼想,我們有什麼辦法?我在這個位置已經時間不短了,還沒看到有哪一項重大的太空計劃沒被他們想歪的。”
“我早說過,在太空計劃方麵,軍方已經失去了基本的信譽。”
“但他們願意相信你,他們不是稱你為第二個卡爾·薩嗎?你那幾本宇宙學科普書可賺了不錢,請出來幫幫忙吧,這是軍方的意思,我正式轉達了。”
“我們是不是私下裡談談條件?”
“沒什麼條件!你是在儘一個國公民,不,地球公民的責任。”
“把分配給我的觀測時間再多一些,要求不高,比例提到五分之一怎麼樣?”
“現在的八分之一比例已經不錯了,誰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保證這個比例。”斐茲羅揮手指指發架方向的遠方,火箭留下的煙霧正在散開,在夜空中塗出臟兮兮的一片,被地麵發架上的燈一照,像牛仔上的漬,那子難聞的味道更重了。火箭首級使用氫和氧燃料,應該不會有味道,可能是焰流把發架下導流槽附近的什麼東西燒了,斐茲羅接著說,“我告訴你,這一切肯定會越來越糟的。”
羅輯到主席臺上傾斜的懸崖向他下來,一時僵在那裡,會場裡雀無聲,直到他後麵低低地響起一個聲音:“羅輯博士,請。”他才木然地站起來,邁著機械的步子向主席臺走去。在這段短短的路上,羅輯仿佛回到了年,充滿了一個孩子的無助,能拉著誰的手向前走,但沒有人向他出手來。他走上主席臺,站在希恩斯的旁邊,轉麵向會場,麵對著幾百雙聚集在他上的目,投來這目的那些人代表著地球上二百多個國家的六十億人。
以後的會議都有些什麼容,羅輯全然不知,他隻知道自己站了一會兒後就被人領著走下了主席臺,同另外三位麵壁者一起坐在了第一排的中央,他在迷茫中錯過了宣布麵壁計劃啟的曆史時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會議似乎結束了,人們開始起散去,坐在羅輯左邊的三位麵壁者也離開了,一個人,好像是坎特,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麼,然後也離去了。會場空了,隻有書長仍站在主席臺上,那小的影在將傾的懸崖下與他遙遙相對。
“羅輯博士,我想您有問題要問。”薩伊那輕的聲在空曠的會場裡回,像來自天空般空靈。
“是不是弄錯了?”羅輯說,聲音同樣空靈,覺不是他自己發出的。
薩伊在主席臺上遠遠地笑笑,意思很明白:您認為這可能嗎?
“為什麼是我?”羅輯又問。
“這需要您自己找出答案。”薩伊回答。
“我隻是個普通人。”
“在這場危機麵前,我們都是普通人,但都有自己的責任。”
“沒有人預先征求過我的意見,我對這事一無所知。”
薩伊又笑了笑,“您的名字logic?”
“是的。”
“那您就應該能想到,這種使命在被付前,是不可能向要承擔它的人征求意見的。”
“我拒絕。”羅輯斷然地說,並沒有細想薩伊上麵那句話。
“可以。”
這回答來得如此快,幾乎與羅輯的話無連接,一時間反倒令他不知所措起來。他發呆了幾秒鐘後說:“我放棄麵壁者的份,放棄被授予的所有權力,也不承擔你們強加給我的任何責任。”
“可以。”
簡潔的回答仍然接著羅輯的話,像蜻蜓點水般輕盈迅捷,令羅輯剛剛能夠思考的大腦又陷一片空白。
“那我可以走了嗎?”羅輯隻能問出這幾個字。
“可以,羅輯博士,您可以做任何事。”
羅輯轉走去,穿過一排排的空椅子。剛才異常輕鬆地推掉麵壁者的份和責任,並沒有令他到毫的解和安,現在充斥著他的意識的,隻有一種荒誕的不真實,這一切,像一出沒有任何邏輯的後現代戲劇。
走到會場出口時,羅輯回頭看看,薩伊仍站在主席臺上看著他,的影在那麵大懸崖下顯得很小很無助,看到他回頭,對他點頭微笑。
羅輯轉繼續走去,在那個掛在會場出口的能顯示地球自轉的傅立葉單擺旁,他遇到了史強和坎特,還有一群著黑西裝的安全保衛人員。他們用詢問的目看著他,但那目中更多的是羅輯以前從未過的敬畏和崇敬,即使之前對他保持著較為自然姿態的史強和坎特,此時也毫不掩飾地顯出這種表。羅輯一言不發,從他們中間徑直穿過。他走過空曠的前廳,這裡和來時一樣,隻有黑警衛們,同樣的,他每走過他們中的一個,那人就在步話機上低聲說一句。當羅輯來到會議中心的大門口時,史強和坎特攔住了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