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太頭更疼了。

話已經說到這裏了。

再說下去，還要牽扯進小孫。

這肯定不行。

多說無益，李老太太不願意跟李雲嬋再談此事。

“回去吧，程家真的不行。”

李雲嬋在長輩麵前一向乖巧聽話。

今日說的這些話，已經與昔日竭力維持的形象大相徑庭。

擔心惹李老太太不喜，這會兒也不敢再頂。

等出了慶雲堂，就忍不住哭了。

“什麽不行，祖母實在是太偏心了。”

“我看是想留給李雲舒吧。”

“怎麽能如此對我，庶就不是人，庶就不是國公府小姐了嗎？”

“大小姐……”

李雲嬋哭得正傷心，耳邊忽然傳來一道帶著心疼和擔憂的聲音。

瞧見來人，李雲嬋瞬間臉若冰霜。

抬手抹掉臉上的淚水，聲音夾雜厭惡。

“你來幹什麽？！”

“我不是跟你說了，以後見到我就繞道走嗎，別忘了你隻是個卑賤的姨娘。”

來人是李雲嬋的生母趙姨娘。

趙姨娘原本是李老太太的丫鬟，卻對李國公生了心思。

當年，國公府與張家定親，趙姨娘生怕國公夫人進府之後，再也沒機會，就耍了手段懷上了李雲嬋。

借此抬了姨娘。

張氏進府後，李國公就再也沒去過院子。

後來李雲嬋懂事之後，說什麽也不願意住在一個姨娘的院子。

從此母漸行漸遠。

趙姨娘這些年過得都鬱鬱寡歡。

李雲嬋厭惡，每次都隻敢遠遠地看一眼。

今日出來是聽到李雲嬋好像要議親了，這會兒又瞧見在哭。

這才忍不住出現在麵前。

李雲嬋當然看到趙姨娘那殷切的眼神了。

不過，不僅一點都不容，甚至還十分鄙夷。

因為生母是姨娘，是庶。

上至祖母父親母親，下至國公府的下人，都會為此區別對待與李雲舒。

現在，自己的婚事也因為是庶，眼見就要不了。

心裏更加厭恨趙姨娘了。

“既然你忘了，我就再說一遍。”

“你記住，我是國公府的小姐，而你份卑賤，沒資格我。”

“雲禪，娘……”

“誰說你是我娘了？”李雲嬋拔高了聲音，“你不配！”

李雲嬋這會兒心裏正不好，瞧見趙姨娘眼中那抹疼。

竟然覺得暢快多了。

趙姨娘盯著李雲嬋離去的背影，眼神黯淡。

知道李雲嬋厭惡。

不怪李雲嬋。

李雲嬋從小到過不嘲笑，都是因為這個母親。

方才邊哭邊說的話，趙姨娘也聽到了。

兒的婚事還因為阻。

怪不得會恨。

“姨娘，咱們回院子去吧。”

雲鴿有些心疼姨娘。

趙姨娘年輕時雖然手段不彩，但也不是個難纏的人。

雲鴿跟在趙姨娘邊多年，姨娘也沒有苛待過。

人心又不是石頭做的。

連都能這麽想，大小姐還真不是一般的鐵石心腸。

“先不回去。”趙姨娘做了個決定，“我們去主院見夫人。”

老夫人一直沒有原諒，去找老夫人也沒用。

夫人比老夫人好說話，或許有希。

趙姨娘還沒走到主院，就遇到了正好要去給老夫人請安的張氏。

自從被殷太後下過藥，張氏一直不好。

如今雖然毒素清得差不多了，神頭還是不如以前。

但張氏是個重規矩的，每日晨晚必都要過來給老夫人請安。

沒想到今日走到半道會撞見趙姨娘。

張氏已經很久沒見到趙姨娘了。

趙姨娘年輕時不甘現狀，現在歲數上去了，倒也還算識趣。

除了逢年過節，府裏人會聚在一起納福。

平日裏，趙姨娘更多的會安安分分待在自己的院子裏。

趙姨娘這般，也是為了李雲嬋。

一開始，趙姨娘還擔心兒離了自己邊，夫人會苛待李雲嬋這個庶。

畢竟李雲嬋的存在，總會提醒張氏，丈夫在與自己定親後，等不及進府就寵幸一個下人。

趙姨娘捫心自問，若是夫人，也不會待見一個存心下自己臉麵的人。

所以，一開始，李雲嬋被帶走，趙姨娘哭了也鬧了。

當然最後都無濟於事。

是李雲嬋自己不想認這個娘，也沒辦法。

後來，發現兒離了自己，好像過得更好了。

終於意識到自己份低下，不人待見。

為了李雲嬋好，更不能將養在自己邊。

想明白了，趙姨娘就消停了。

“夫人，妾有事相求。”趙姨娘撲通一聲跪倒在張氏腳下。

張氏瞧見趙姨娘這樣子微微蹙眉。

“趙姨娘，你這是做什麽，先起來。”

趙姨娘搖頭，“不，夫人，就讓妾這麽跪著說吧。”

張氏也有些不悅了，“你這樣是想讓人覺得我一個當主母的在苛待小妾？”

趙姨娘慌了，連忙辯解，“不是，不是……”

“起來吧，我這會兒要去給老夫人請安，你有什麽話晚點再說。”

張氏看向側的丫鬟，“冰兒，你帶趙姨娘先回主院。”

“是。”

張氏一進慶雲堂，李老太太就道：“正要讓人去請你過來。”

張氏一眼就看到老夫人臉不太好，不有些擔憂。

“母親，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確實不舒服。”

張氏著急了，“花霜，請大夫沒有？”

“沒病請什麽大夫。”李老太太確實有些累，“不是不舒服，是心裏不舒服。”

張氏不解。

李老太太又問，“雲禪那孩子最近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麽？”

張氏愣了下，既然老夫人這麽問，想必已經知道李雲嬋的想法。

也沒有瞞著。

“是，雲嬋同我說，中意程家公子，兒媳正想著找機會問問母親與國公爺的意思。”

張氏笑著搖了搖頭，“孩子畢竟大了。”

“不用問了，程家不是好選擇。”

張氏沒想到老夫人連考慮都不考慮就否決了。

不知，以為老夫人是顧慮到李雲嬋的份。

這倒是跟想到一塊兒去了。

“母親，兒媳明白您的顧慮，萬一真嫁過去委屈就不好了。”

李老夫人輕歎，張氏什麽都不知道。

這會兒隻是考慮到李雲嬋的的份，隻想著程家不會讓嫡子娶一個庶當主母。

還不知道那林氏如何看不上他們國公府呢。

罷了。

反正也不抱著跟這樣子的人家議親，管那程家怎麽想。

“嗯。”

“行，那我找機會同雲嬋說說。”

“不必了，該說的方才我已經跟說了，這件事你不用再管，有合適的你再替留意吧。”

張氏鬆了一口氣，趕應下，“好。”

這樣也好。

李雲嬋到底不是親生，一個不小心，別人該說這個嫡母苛待庶了。

由老夫人親自出麵跟說明白，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