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紮蘭向門口揮揮手，狄奧倫娜無聲地走了進來。看上去與第一次來時變化不大，仍於驚恐和抖之中，手中提著一個羊皮袋。皇帝一看袋子就知道自己在這事上浪費了時間，那袋子癟癟的，也沒有跡滲出，顯然裡麵沒裝著人頭。但法紮蘭的臉上顯然不是一個失敗者的表，他的目有些恍惚，像在夢遊。

“沒拿到應該拿的東西吧？”皇帝說。

法紮蘭從狄奧倫娜手中拿過羊皮袋放到書案上，打開來，兩眼直勾勾地盯著皇帝，像看到幽靈似的，“陛下，幾乎拿到了。”

皇帝向袋中看去，隻見裡麵裝著一塊灰的東西，的，像陳年的羊脂。法紮蘭把燭臺移過來，皇帝看清並認出了那東西。

“大腦，那個安那托利亞人的。”

“切開了他的腦殼？”君士坦丁掃了一眼後的狄奧倫娜，站在那裡裹鬥篷瑟瑟發抖，目像一隻驚恐的老鼠。

“不，陛下，安那托利亞人死後頭部完好無損，全各也都完好。我派了二十個人監視他，每次五個班，從不同的角度死死盯著他。地窖的守衛也極嚴，一隻蚊子都飛不進去……”法紮蘭說著停了下來，好像被自己下麵的回憶震驚了，皇帝示意他繼續，“走後不到兩個小時，安那托利亞人突然全搐，兩眼翻白，然後就直倒地死了。在場的監視者中有一名經驗富的希臘醫生，還有打了一輩子仗的老兵，他們都說從來沒見過人有這種死相。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回來了，拿著這個東西，這時醫生才想起切開死者的頭顱，一看裡麵沒有大腦，是空的。”

君士坦丁再次仔細觀察袋中的大腦，發現它十分完整，沒有什麼破裂和損傷。這是人最脆弱的部分，如此完好一定是被很小心地摘下來的。皇帝看看狄奧倫娜在鬥篷外的一隻手，手指修長纖細，他想象著這雙手摘取大腦時的景，小心翼翼地，像從草叢裡摘一朵蘑菇，從枝頭上摘一朵小花……

皇帝把目從袋子裡的大腦上移開，抬頭向斜上方的牆壁去，仿佛過牆壁看到了某個巨大的東西正在天邊冉冉升起。巨炮轟擊的震又出現了，第一次，他沒有覺察到。

如果有神跡，現在是顯現的時候了。

君士坦丁堡幾乎於絕境，但並沒有完全絕。五個多星期的戰，敵人同樣遭到重創，在某些地方，土耳其人的堆得與城垛一樣高，他們也已經疲憊不堪。幾天前，一支英勇的熱那亞船隊衝破敵人對海峽的封鎖，進金角灣，送來了寶貴的援兵和給養，人們也都相信這是西歐大規模增援的前鋒。奧斯曼帝國陣營中彌漫著一厭戰的緒，大部分將領都主張答應拜占庭帝國提出的最後條件而撤兵。奧斯曼帝國的敗退之所以還沒有為現實，隻因為有那個人。

那個人，那個通拉丁文、博覽藝科學、學識淵博的人；那個明知自己穩繼王位，僅僅為了去除患就把親生弟弟溺死在浴盆中的人；那個為了表明自己不好而把一位麗奴在全軍麵前斬首的人……那個人是龐大兇猛的奧斯曼帝國戰車的軸，那軸一斷，戰車將轟然倒地。

也許，神跡真的出現了。

“你為什麼要求承擔這個使命？”皇帝問，眼睛仍看著斜上方。

“我要當聖。”狄奧倫娜很快回答，顯然早就等著這句問話了。

君士坦丁微微點頭。這個理由比較可信，錢或財富對現在不算什麼，全世界的金幣都可探囊取，但是距聖最遠的人，這個榮譽對們是有吸引力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