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沃維奇和關一帆也相互看到了對方，還看到了旁邊的禇巖。他們看到的是並列出無限細節的人，可以看到所有的骨骼和臟，可以看到骨骼裡的骨髓，可以看到在心臟心室間的流和瓣的開閉，與對方對視時，也可以清晰地看到眼球晶狀的結構……但“並列”這個詞同樣可能引起誤解，人各部分的理位置並沒有任何變化，皮仍然包裹著臟和骨骼，每個人在三維世界中的悉形象還在，是細節的一部分，與其他無限的細節並列在一起。

“你們注意手不要，不小心可能會到彆人或自己的臟。”禇巖說，“不過隻要不用力也問題不大，可能有點兒疼或惡心，有時還會造輕微的染。也彆周圍的東西，除非你確實知道那是什麼。現在飛船上的一切都是的，你可能到高電纜或高溫蒸汽什麼的，還可能接到集電路，造係統故障。總之，對於三維世界來說你們現在有神一樣的力量，但必須經過一段時間對四維的適應才能使用這種力量。”

莫沃維奇和關一帆很快知道了怎樣不臟。從一個方向上，他們可以像在三維世界裡一樣握住彆人的手而不是抓住裡麵的骨頭；要到骨頭或臟，則需從另一個方向，那是一個在三維空間中不存在的方向。

接下來，莫沃維奇和關一帆又發現了一件令他們激的事：他們能看到星空，在各個方向上都能看到。他們清楚地看見，在宇宙的永恒之夜中，銀河係在燦爛地延著。他們知道自己此時仍飛船中，三人都沒有穿宇宙服，都在呼吸著飛船中的空氣，但在第四個維度上，他們暴在太空中。作為宇航員，三個人都曾經曆過無數次太空行走，但從未覺到自己在太空中暴得這樣徹底。以往太空行走時，他們至包裹在宇宙服中，而現在，沒有任何東西擋在他們和宇宙之間，周圍這展現出無限細節的飛船對星空沒有毫遮擋，在第四維度上，整個宇宙與飛船也是並列的。

對於由無限細節產生的無限信息，生來就是用於覺和思考三維空間的大腦無法把握，最初都於信息超載的堵塞狀態。但大腦會很快適應四維環境，無意識地忽略掉大部分細節，隻把握事的大框架。

當最初的眩暈過去後，莫沃維奇和關一帆又麵臨著一個更大的震撼，這個覺剛才被周圍環境的無限細節所轉移——即對空間本的覺，或者說是對三維之外的第四個維度的覺，後來人們稱之為高維空間。對於親曆過四維空間的人來說，高維空間是最難用語言描述的，他們往往試圖這樣說明：我們在三維空間中稱之為廣闊、浩渺的這類東西，會在第四個維度上被無限重複，在那個三維世界中不存在的方向上被無限複製。他們常常用兩麵相對的鏡子來類比：這時在任何一麵鏡子中都可以看到被複製的無數麵鏡子，一個向深無限延的鏡子長廊，如果作為類比，長廊中的每麵鏡子就都是一個三維空間。或者說：人們在三維世界中看到的廣闊浩渺，其實隻是真正的廣闊浩渺的一個橫斷麵。描述高維空間的難在於，置於四維空間中的人們看到的空間也是均勻和空無一的，但有一種難以言表的縱深，這種縱深不能用距離來描述，它包含在空間的每一個點中。關一帆後來的一句話為經典：

“方寸之間，深不見底啊。”

高維空間是一場靈魂的洗禮，在那一刻，像自由、開放、深遠、無限這類概念突然都有了全新的含義。

禇巖說：“我們該回去了，翹曲點隻能穩定一段時間，然後就會漂移或消失。尋找新的翹曲點需要在四維中移，對你們這樣第一次進來的人有一定的危險。”

“在四維怎麼看到翹曲點？”莫沃維奇問。

“很簡單：翹曲點一般是球形的，在球部有折，裡麵的也有一定的變形，造形狀的不連續，當然這隻是四維空間中的學效應造的，不是真正的變形，你們看——”

禇巖指指他們來的方向，莫沃維奇和關一帆又看到了那些管道，它們也呈展開狀態，可以清楚地看到部流的。就在他們剛才進四維空間的地方，有一個明的球形區域，裡麵的管道彎曲變形，那個區域像附著在蛛網上的一顆珠。這與在三維空間的況不一樣，後者的翹曲點沒有的折效應，是完全形的，隻能通過它部已進四維的的消失來知其存在。

“如果你們再進來，一定要穿宇宙服，因為如果尋找新的翹曲點返回，新手有時定位不準，返到三維時可能落在飛船外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