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能是宇宙中最黑的東西了。”程心說。除了極深的黑,死線沒有顯示出任何細節,它標誌著零速區的範圍,應該沒有表麵。向上看,即使在漆黑的太空背景上,更黑的死線也仍然清晰可見。
“也是宇宙中最死的東西了。”關一帆說,“零速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絕對的死,百分之百的死。在那裡麵,每個基本粒子,每個誇克,都死了,沒有毫振。即使死線的部沒有引力源,它也是一個黑,零引力的黑,任何東西進去後都不可能出來。”
關一帆拾起一塊石頭向一死線扔過去,石頭消失在死線的絕對黑中。
“你們的速飛船能產生死線嗎?”程心問。
“遠遠不能。”
“那你們以前見過這個?”
“見過,見得不多。”
程心仰著這些向天空的黑巨柱,它們頂起星空,仿佛把宇宙變了死神的宮殿。這就是萬的歸宿嗎?想。
天空中,程心能夠看到死線的儘頭,指著那個方向問:“飛船到那裡就進速了?”
“是的,就上百千米的樣子,我們以前見過的比這還短,進速就是一瞬間的事。”
“這就是最先進的速飛船了?”
“也許吧,但這種做法很見,死線一般都是歸零者弄出來的。”
“歸零者?”
“也重啟者,可能是一群智慧個,也可能是一個文明,或者幾個文明,我們不知道,但已經確認它們的存在。歸零者想重新啟宇宙,回到田園時代。”
“怎麼做呢?”
“把時針撥過十二點。比如說空間維度,把一個已經跌低維的宇宙重新拉回高維,幾乎不可能;但從另一個方向努力,把宇宙降到零維,然後繼續降維,就可能從零的方向回到最初,使宇宙的宏觀維度重新回到十維。”
“零維?!你們見過把空間零維化?!”
“沒有,隻見過二維化,連一維化都沒見過,但在什麼地方肯定有歸零者在做,誰也不知道是不是功過。相對來說,把速降到零容易一些,它們做得也比較多,試圖把速撥過零,重現無限速。”
“這可能嗎,從理論上說?”
“現在還不知道,也許歸零者的理論認為可能。不過在我看來不可能,比如零速,這是一道過不去的牆,零速就是一切存在的絕對死亡,就意味著不可能再有任何運。在這種狀態下,主觀不可能對客觀產生任何作用,怎麼可能把‘時針’繼續向前撥呢?歸零者做的事,更像是一種宗教,一種行為藝。”
程心看著死線,恐懼中多了敬畏,“如果它是航跡,為什麼不擴散呢?”
關一帆張地抓住程心的胳膊,“這正是我想說的。我們得趕快離開,不是說離開灰星,是離開這個星係,這裡很危險。死線的狀態與一般的曲率航跡不同,如果沒有擾它就會保持這個樣子,也就是保持曲率引擎作用麵的直徑,但擾出現它就會擴散,迅速擴散;像這樣規模的死線,能擴散到一個恒星係大小,學者們把這個死線破裂。”
“擴散到的區域都是零速?”
“不不,死線擴散後就像普通的曲率航跡,部不再是零速,擴散越廣部的速就越高,但仍然是每秒十幾千米的低速,所以說,這些死線擴散後,有可能把這個星係變低速黑,就是你們說的黑域……我們走吧。”
程心和關一帆轉向穿梭機跳躍而去。
“你說的擾是什麼?”程心問,又回頭看了一眼,在他們後的平原上,五死線的影子一直延到地平線。
“現在還不太清楚,有理論認為是附近出現的其他曲率航跡,已經證明一定距離的曲率航跡間有某種應。”
“那,‘星環’號加速時會不會……”
“所以,我們要用聚變推進遠離後再啟曲率驅,至要離開——用你們的量度——四十個天文單位。”
穿梭機起飛後,程心仍從監視畫麵中目不轉睛地看著正在遠去的死線,說:“歸零者,讓我看到一些亮。”
關一帆說:“宇宙是富多彩的,什麼樣的‘人’或世界都有。有歸零者這樣的理想主義者,有和平主義者,有慈善家,還有隻專注於藝和的文明,但它們不是主流,不可能主導宇宙的走向。”
“就像人類世界一樣。”
“不過,對於歸零者來說,它們的事業最終將由宇宙本來完。”
“你是說宇宙的終結嗎?”
“是。”
“可據我知道的,宇宙將永遠膨脹下去,越來越稀疏寒冷。”
“那是你們的宇宙學,但我們推翻了這個結論。暗質的量被低估了,宇宙將停止膨脹,然後在自的引力下坍,最後為一個奇點並再次大炸,把一切歸零。所以你看,最終的勝利者還是大自然。”
“新的宇宙是十維的嗎?”
“不可能知道,有無窮的可能,那是全新的宇宙,全新的生活。”
返回藍星的航行與來時一樣順利,在大部分的時間裡,程心和關一帆都在強製睡眠中度過。當他們被喚醒時,飛船已經泊了藍星的軌道。看著下麵這藍白相間的世界,程心竟有一種回家的覺。
這時,通信信道中傳來了艾aa的呼聲,關一帆做了回應。
“這裡是‘亨特’號,出什麼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