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晴瞥了眼李麗云，也不管拉著周然就出了教室。

將舒媛阿姨安頓好后，姜歲初從后門出了教室。漫無目的地走在學校里，腦子里有些混沌卻又異常清醒。

想來周思晴一開始就知道和李麗云的關系，所以才一直針對自己。努力回想了下，其實小時候和周思晴應該算是見過一次的。

在被外婆拋棄那天。

李麗云和外婆在警局吵得不可開，周元升在一旁冷眼旁觀。而周思晴，那時穿著好看的公主，懷里抱著一個兔子玩偶坐在邊上。

姜歲初看了眼懷里的玩

偶，也有一個。是李麗云之前回來看，給買的。

周思晴坐在邊上，一晃一晃地對說。

“你媽媽給你拿回去的那個兔子是我不要了的。”

“那些巧克力也是我不要了的。”

“我爸爸說了，是不會讓你住到我家里的。”

………

不管說什麼，姜歲初都沒什麼回應。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眼神空地著那扇明玻璃門。

最后，說“你媽媽說喜歡我不喜歡你。”

姜歲初手里抱著書包，小手拳頭，指甲無聲無息地掐進手心里。看著明玻璃里和外婆吵得面紅耳赤的李麗云，慢慢垂下眼眸。

聲音很輕道“哦，那給你吧。”

我不要了。

不知不覺間姜歲初走到了小賣部后門的那片樹林，等回過神來轉要往回走時就看見周思晴站在小路的另一端看著自己。

周思晴向走來“姜歲初，你不應該激我嗎？”

姜歲初皺眉看向，不解道“激你什麼？”

周思晴笑道“激我讓你見到你媽媽啊。”

姜歲初聽完嗤笑一聲“可我并不稀罕。”

說完越過準備離開，手臂卻被突然拽住，“姜歲初，你裝什麼啊？”

姜歲初轉手臂一抬，用力甩開的手“別我！”

周思晴被甩的趔趄了下，站穩后冷笑道“反應這麼大還說你不在乎？你要是求我，說不定我能讓你媽媽多去看看你。”

“你知道這麼多年為什麼你媽一次都不去見你嗎？因為我不讓，只要我不同意就不敢去見你。”

姜歲初看著得意的神只覺得有病，擰眉上前，視著的眼睛“周思晴，你不要總是這麼自以為是行不行。你在乎的對我而言一點都不重要，我以前不需要現在更不需要。”

說著垂眸看向的眼睛，眼里流出深深的同“周思晴，我可憐你。”

周思晴一把推開，惱道“你憑什麼可憐我！你媽寧愿天天討好別人的孩子也不要你，你有什麼資格可憐我！”

姜歲初被推的倒退幾步，很快站穩腳步看著淡淡笑著“因為我不需要和你一樣靠著偏激的方式只為了證明自己在別人心里的地位。”

陸祉年對說過，任何人的選擇都不足以讓否定自己。

周思晴是可憐的，心積慮、驕縱跋扈不過是為了家里人關注。敏多疑，終日生活在惶恐之中。

這是再婚家庭里孩子的悲哀。

但這不是姜歲初的錯，沒必要為的悲哀買單。

場上陸祉年調試麥克風的聲音通過廣播聲傳來，姜歲初不想和周旋。

回頭看了眼場方向，而后側首看向周思晴。

“周思晴，你在乎的我并不想要，所以我也不會和你搶。但是……”

停頓了下，抬眸向小賣部樓頂上的喇叭，等著廣播里陸祉年的聲音停下后才接著道“但是我想要的，你搶不走。”

語氣平靜卻又堅決，像是在平淡地敘述一個事實。

因為知道，陸祉年的誰也搶不走。

說完這些，轉過往場方向走去。小賣部通往場的路是一條兩邊種滿桂樹和梔子花的林蔭道，過樹葉灑在地上。

著搖曳的初夏照在皮上溫暖的覺，呼吸間風里已經開始有了梔子的花香。

邊走邊微張開手指，風從指間穿過。

是自由肆意的覺。

家長會結束后，學生和家長都要去場上參加高三百日誓師大會。

舒媛拎著包走出教室就被李麗云住住。

李麗云看著舒媛，拎著包的指節泛白，半晌又說不出話來。

舒媛看著，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麗云，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李麗云抿了下，支吾道“歲歲…還好嗎？”

聽問完舒媛瞬間有點想笑，“你是歲歲的媽媽，這個話你不應該來問我。”

“我…”李麗云眼睫輕了下，隨即紅著雙眼道，“舒媛，你也是人。你應該能明白我我一個人帶著孩子過得有多辛苦。我不是不想要歲歲的，實在是……沒辦法。”

“是，我也是人！”舒媛厲聲打斷的話，“我理解你的不容易。但是我也是一個

母親，我不能理解你因為想要新的生活就拋棄掉自己的孩子！”

李麗云聞言淚眼朦朧地搖頭“不是。我沒有拋棄。是歲歲自己要回家的。”

舒媛看著哭的樣子深深皺起眉頭“那這麼多年你有回來看過一眼嗎？有關心過吃的好不好、穿得暖不暖、有沒有被人欺負嗎！”

說到最后，舒媛的聲音不拔高。

一直以來都是文雅有涵養的，這是這輩子為數不多的失態。

因為一想到兩年前姜歲初那份檢查報告，心就止不住的痛。

可李麗云作為一個母親，首先不是關心姜歲初過得怎麼樣，而是推、逃避為自己找借口。

舒媛知道李麗云出生在重男輕的家庭，格有些弱。以前大家同住大院，不爭不搶的格容易與人好。舒媛從小長在書香世家，對李麗云的家庭有些嗤之以鼻。所以那時也就對李麗云多了些同，可是不曾想從小不被家庭重視對李麗云到頭來也變了和原生家庭一樣的人。

舒媛看了眼躲在李麗云后的周然，小男孩眉眼間有著姜歲初小時候的樣子。

深吸了口氣，努力下心里的怒氣“如果你不能，那就別打擾。馬上就要高考了，讓安心學習。”

說完拎著包轉往場方向去。

李麗云站在原地，眼淚無聲地過臉頰落到地上。

周然看見媽媽哭，也跟著啜泣，“媽媽別哭。”

李麗云看了眼兒子，別過頭悄悄抹去臉上的淚。

陸祉年是今天宣誓的主講人，他穿著藍白校服站在主席臺上的麥克風前。

姜歲初也是一藍白校服，安靜地站在班級隊伍里著主席臺上那道拔頎長的影。

一如三年前。

陸祉年拿著麥克風，年磁卻又充滿朝氣的聲音再一次穿過廣播，隨著初夏和的風灌進的耳朵。

“尊敬的各位老師，親的同學們。大家好。很榮幸能作為學生代表，在這里發言…………”

今天的一如三年前那樣明晃眼，姜歲初看著主席臺上的人只覺得眼眶有些發熱。

這個曾經曾經以為不會再有集的年，在這三年里給了最堅定的偏。

是他在自己一次次被拋來丟去時堅定地對說你要來我就等你，哪也不去；是他在自己快要對這個世界失時告訴不要因為別人的選擇而否定自己；是他在自己迷茫時告訴人生是曠野，可以往任何方向去。

也是他一次又一次對自己說會給一個家。

是他讓學會自信、長和自己。

廣播里他的聲音張揚又有力量“道固遠，篤行可至；事雖巨，堅為必。最后，我在此祝福各位即今江海一歸客，他日云霄萬里人。再見年弓拉滿，不懼歲月不懼風。此去經年，我們頂峰相見！”

“我的發言到此結束，謝謝大家!”

陸祉年發言結束后，他后撤一步向臺下微微鞠了個躬。然后將麥克風給校長后，轉從主席臺邊上的梯子走下來。

姜歲初的視線一直追隨著他，看見他邁步走下臺階后腳步越來越快，最后看見他跑了起來。

藍白校服被風揚起，細碎的頭發在中隨著他的奔跑往后出年白皙闊的額頭。

廣播里，校長正在做最后的講話。隨著他宣告禮，場邊上的彩煙霧直沖云霄。

一瞬間全場沸騰，大家歡呼尖著放飛手里的氣球彩帶。

邊的同學都在歡呼擁抱，有得甚至熱淚盈眶。

姜歲初手里拿著一只黃氣球還沒放飛，站在人聲鼎沸中尋找陸祉年的影。

場上人太多太，一轉眼就沒看見他人了。

就在拿著氣球準備往他會來的方向走去時，手腕突然被人從后拽住。

隨著一道力量，整個人被拉著轉過直接撞進一個寬闊的膛里。

腰間被一雙手臂箍住，一只手捧著的后腦勺。

耳邊是悉的聲音“姜歲初，我們在一起吧。”

他的聲音很快淹沒在人聲浪中，但姜歲初還是聽見了。

很清楚。

怔愣間，手上力道一松，手里的黃氣球就飛到了天上去。

下抵在他的肩膀上，抬眸著飛遠的氣球漸漸彎起眉眼。

抬手圈住他的腰，在他耳邊輕聲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