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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宮殺,公子他日日嬌寵》 第490章 不愿意

魏夫人發往魏宮的手書一封又一封,萬幸后方穩定,魏國不曾趁火打劫,在背后生出什麼子來。

小七借著子不適的由頭,早在十月初就已不再去中軍大帳侍奉了,因而后來的戰況如何,并不十分清楚。

只是日待在自己的小帳里,大軍要拔營時,便跟著拔營,要安營扎寨時,便跟著安營扎寨。

雖不至于流離失所,但若有幸能有個數十日的安穩,便是好的。

不怎麼說話,裴孝廉仍舊跟著,開始還總想法子哄開心,引說話,給變戲法,但神思恍惚的,從也沒有回應,裴孝廉便也只是默默地守著。

公子許瞻戎馬倥傯,從不來的小帳,也極去中軍大帳。

不見也是好的。

有一日卻忽地召來,問起了大表哥的事。

那時候就立在帳中,他也似從前一樣坐于主案之后,中間隔著四五步的距離。

那人問,“你可知道,魏公子如今在干什麼。”

小七如實回話,“不知。”

那人道,“大梁傳來報,說他組建了一支銳部隊,魏武卒。”

大表哥素有大志,是知道的,魏國要在夾里圖存,就需要一個有大志的君王。

小七垂眸不語,低低地應了一聲。

想,魏燕兩國的事,公子是不必告訴的。不止魏燕兩國,魏燕楚這三國的事原也都不該再知道一星半點兒。

就做個聾子,瞎子,啞,就做個癡傻的人,那是最好的。

那人又問,“他會打過來嗎?”

在這大帳之中如芒在背,聞言沒有抬頭,只是十分溫靜地回話,“魏公子的事,我不知道。但有魏夫人在,想必不會來。”

以為那人該聽明白不愿再提國事了,但那人頓了好一

會兒,仍舊繼續說了下去。

他說,“你與他心意相通,他想什麼,你大抵是知道的。”

是,大表哥與謝玉,永遠是那人心中的芥

他不猜忌大表哥的時候,便在猜忌謝玉,不猜忌謝玉的時候,便會猜忌大表哥。

這四個人就好似最初那枚云紋玉環,都活在了一個圓圈之里。

小七笑了笑,問他,“公子想聽我說什麼?”

不管說什麼,那人都不會高興。

那人默了片刻,片刻后輕嘆一聲,“孤也不知。”

他們如今并沒有什麼話可說,因而靜默下來的每一刻都分外地熬人,見那人只是垂眸坐著,便也默然退出了大帳。

開始沒完沒了的病,就像那顆干的松果。

臉白得似一張紙。

有軍中的醫來看,卻也看不出到底是什麼病癥。

軍中沒有什麼好藥材,不過是給了幾副安神的藥,也并沒有什麼好辦法。

那人得閑時,好像來過一兩次,記不清楚了。

來了只是遠遠坐著,大約也沒有什麼可說的,坐一會兒也就走了。

聽說魏夫人又鑲嵌了一副珍珠牙,幾乎每日都去中軍大帳里頭侍奉。

裴孝廉是不會對說起這樣的話,是聽幾個路過的甲士說的。

聽了這樣的話,心里竟也毫無波瀾。

也不知道自己渾渾噩噩地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是在

等一個人,還是在等一個結果,不知道。

就只是活著。

從前蘭臺是牢籠,如今大營亦是牢籠。

有一回那人來問,“你不說話的時候,都在想什麼?”

便笑,“在想從前的事。”

那人便問,“從前的什麼事?”

想了好一會兒,怔怔的,呆呆的,“從前不好的事。”

從前大多都是不好的事,極有什麼好事。因而終其一生,求的不過是個溫暖的人,溫暖的事,溫暖的家,求的不過是溫暖的一生啊。

那人也怔怔的,默然垂下眸子好一會兒也沒有說話,他該知道從前“不好的事”,有他不可埋沒的功勞,因而不能應答,也無法再說下去。

又一回那人來,帶來兩個青豆莢。

他的眸中罕見地有幾分神采,他就坐在的榻旁,他已經數月不曾坐在的榻旁了。

他遞給一個青豆莢,他說,“路邊看見的,想起你吹過一回……”

哦,豌豆莢。

那人問,“上一回,你吹的是什麼?”

心頭一酸,眼淚險些滾了下來。

上一回是什麼時候,上一回是在回薊城的蘭草溪頭,他要了魏宮國書,要明正娶。

上一回他問,“小七,我再問你,你可愿嫁?”

上一回眉眼彎彎,著公子許瞻,著那小山重疊,著那地闊天長,也著那千千萬萬里的燕國大地,用那籽粒飽滿的青豆莢吹出了心里的話。

——我愿意

那是他們最平等的一日。

而今呢?

著那青豆莢怔怔地出神。

聽一旁的人輕聲說,“你教我吧。”

沒有接,不接眼前那指節分明的手便一直等著。

好一會兒過去,聽他輕嘆了一聲,“小七啊。”

他想說什麼呢?

他可也想起了上一回那廣袤的大草甸來?可也想起了那滿滿一簍子的香草,那灑出大紅漿的果子,那沾滿擺的卷耳,那喝飽了水的松果?

他可還記得那一日的小七是多麼的鮮活。

出一只素白清瘦的手接過了豌豆莢,指尖輕,放在邊,吹出了三個短促的音節。

那人舒眉眼的,笑問,“上一回你吹的就是這三個字,是什麼?”

他的眼里是有期待的,話里也是有期待的罷?

笑了笑,說,“不愿意。”

不愿意。

一個千瘡百孔的人,一個遍鱗傷的人,不會再愿意了。

小七不會再愿嫁,公子也不會再愿娶。

說出這三個字來的時候,心中十分平和,也無比的暢快,仿佛積在心頭多年的巨石終于落了下來,就連上的病也覺松快了幾分。

甚至怪自己,為什麼不早一些說呢?

早在八月回了蘭臺,就該與他說個清楚,也該與他劃清界限,說個明白啊。

也怪自己,怪自己不該踏進九重臺,怪自己不該抱住那個痛失了父親的人。

早就該做出個抉擇來,偏偏等到了這時候。

那人眸里支離破碎,邊的笑意漸漸僵住,總有好半晌過去了,終究是點了點頭,溫和笑了一聲,“那便是我會錯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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