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延年院,許婉寧人都在打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里。
把孩子要過來了!
“喀嚓……”
悶雷終于將這灰蒙蒙的天打破,雨點似倒掉的豆子樣啪啪啪地砸落,許婉寧趕在暴雨下來之前,回了寧院。
接著,傾盆暴雨,噴薄而下,迅猛又強烈,像是要吞噬這個骯臟的世界。
紅梅收了傘,開簾子進去,就看到許婉寧坐在窗臺前看外頭的大雨。
外頭大雨傾盆,廊下的雨飛濺到窗臺上擺放的那一株蘭草上,水珠又順著草尖落,落在許婉寧的手心。
“小姐,外頭雨大,氣重,您子才剛復原,小心別著涼了。”紅梅埋怨地瞥了一眼在一旁服侍的青杏“你也不知關窗。”
“別怪青杏,是我想看看雨的。”
許婉寧前世在水牢里關了半年,那個地方,暗無天日,水也是惡臭的味道,哪里有這清凌凌的雨香。
是砸在泥土里,空氣中都帶著淡淡的泥土芬芳。
這個味道,到死都沒再聞過。
“小姐想看雨,多的是時候看,這時候子才剛好利索,千萬不能見風著涼。”紅梅啰嗦著,像是叮囑孩子一樣叮囑許婉寧。
“姐姐,你可真啰嗦。小姐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連青杏都聽不下去了。
許婉寧卻笑“不啰嗦,我就聽你們嘮叨我。”
失而復得才知道什麼最難能可貴,能再聽紅梅的嘮叨,這是許婉寧的福氣!
紅梅關了窗,扶著許婉寧離了窗戶,拿了一條薄薄的毯子給蓋上腹部,這才開了口“小姐,人在外頭了。”
許婉寧抓住榻扶手,這才忍住了要起來的沖,“進來吧。
”
狗子背著一個小小的包袱,瑟瑟地進了院,低著頭只敢看腳下的路,都不敢多看兩眼。
許婉寧從他進來,視線就落在他的上。
小小的子,裹在灰布裳里,膝蓋上磨破了個,鞋子大腳趾也鉆了出來,無人替他收拾。
許婉寧眼眶發酸,用力地眨眨眼睛,將淚水給了回去。
“紅梅,帶他下去收拾干凈。”
紅梅帶人再次回來,已經是半個時辰以后了。
狗子被收拾得干干凈凈,上也換了一套裳,雖然還是灰的,但是勝在干凈整潔。
臉上的灰塵污垢洗干凈之后,再看,這孩子清凌凌的,眉眼俊秀,依稀能看出幾分庭哥兒的模子來。
外甥像舅這話,果然不假!
“既然進了我屋子里,狗子這個諢名就不能了,以后……”許婉寧看了看窗外雷霆暴雨,洗滌了這個骯臟的世界,才能煥發新生,“以后,你就長安吧。”
長安,長樂安寧。
狗子,不現在長安磕頭跪拜“長安謝夫人賜名。”
“以后你就學著幫我磨墨鋪紙,整理書籍,不能懶。”
“長安不會懶,長安一定好好干。”
“青杏,帶他去悉下況,好好教教。”
青杏帶著長安走了。
許婉寧起,提筆寫了一封信,給紅梅“送給陳,讓他以最快的速度送去給我爹,記著,別讓任何人發現。”
“奴婢這就去。”
紅梅將信塞到襟里,福福子,撐了把傘,走雨幕之中。
許婉寧看著紅梅的影消失在雨幕之中,眉頭凝起,再也舒展不開。
既然把孩子護在了自己下,那就要有無堅不摧的羽翼,從現在開始,就要開始滿自己的羽翼,拔掉那些人的爪牙。
前世,崔云楓和他的白月在外頭游山玩水,將近一個月沒回來。可現在,崔慶平毀容的事,肯定已經傳到崔云楓那邊去了,依著二人對崔慶平的寵,最遲三天,他們就該回來了。
怎麼的,也該送一份厚禮給他們啊!
江南。
四月風正好,花紅柳綠,姹紫嫣紅,那連片的山巒綠油油的,層巒疊翠,湖面倒映著山巒,似人在畫中行,來時興致,去時興致缺缺,再無心欣賞。
“楓哥,還要多久到燕城啊?”帶著哭腔的語調,崔云楓聽得心都快要碎了。
白青青微微蹙起的眉尖兒,一張瓷白亮的小臉繃著,杏眼中蓄著一汪淚,下一秒就要落下來。
“還有兩日,最多兩日我們就到了。”崔云楓將白青青抱在懷里,心疼地安道“我知道你著急平哥兒,我也著急。”
白青青的淚滴在了崔云楓的襟上,如無骨似的靠在崔云楓的懷里,拉著他的襟,“怎麼會這樣,楓哥,咱們的平哥兒怎麼會這樣。”
崔云楓破口大罵,全部都是許婉寧的錯“還不都怪那個人,都是害的,枉我那麼相信。”
平哥兒生病的消息傳到他們這時,其實他們剛離開兩天,走走停停,沿途看風景,也就剛出燕城不遠。可崔云楓并不打算回去,因為他知道許婉寧一定會盡心盡力照顧平哥兒。
而且,許婉寧一心一意照顧平哥兒,也就不會去想他去哪兒干嘛去了,如此得天獨厚的條件,他不跟青兒玩個昏天黑地啊。
這十多天的功夫,江南都游遍了,好景也看了不,突然又收到侯府的消息。
平哥兒毀容了!
這下二人哪里還有心思游山玩水,快馬加鞭地就往燕城趕。
本來要六日的路程,生生被他們到了四日,現在還有兩日,真是度日如年。
白青青“會不會是發現平哥兒不是兒子,故意作踐平哥兒呢?”
崔云楓搖搖頭“不可能,換子的事,除了爹娘,你和我,沒有第五個人知道,不可能知道的!”
“嗚嗚,那平哥兒的臉怎麼辦啊?”白青青擔心極了。
平哥兒是兒子,擔心,可其實,更擔心的是,若是平哥兒臉好不了,那城侯府,是不是就要換過一個人來繼承了?
“楓哥,平哥兒是咱們的孩子,你可一定要治好他的臉啊!”
“我當然知道。青兒,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找到名醫,一定能治好平哥兒的臉。”
可……
崔云楓心里沒底,天花毀的臉,能治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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