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想媽媽嗎?”小姑娘輕聲問道,生怕打擾了他。
慕雲起垂眸看,“那念念想媽媽嗎?”
慕念南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別的小朋友都有媽媽,好羨慕。
慕雲起看著小姑娘的眼睛,仿佛過目在什麽。
“媽媽一直都陪在我們邊,念念能看到的,媽媽都能看到。”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時間又晚了些,慕念南洗了澡便乖乖躺了下來,撇頭看著坐在床沿的男人。
“爸爸,我不想聽話故事了,你給我講媽媽的故事吧。”
慕雲起了小姑娘的發頂,沉聲說“好”。
“爸爸第一次見到媽媽的時候,隻比你大了幾歲…………”
…………
慕念南上小學這一年,慕雲起四十二歲。
同年,秦嫻瑛離世。
耄耋之年,算是高壽。
慕老太太的一生也稱得上傳奇,圈的大家族都趕來吊唁,場麵肅穆莊重。
作為長孫和慕氏掌舵人,慕雲起帶著念念站在前排,慕崇懷一家則站在側後方,旁是慕雲景和江霽月,以及慕家的重孫,慕承謙。
整個吊唁場地的哭聲不絕於耳,外姓人中最真誠的就是跟了老太太幾十年的劉荷。
“劉管家,謝謝您照顧祖母這麽多年,您放心,祖母不在,慕家一樣會給您養老。”
劉荷也已是滿頭白發,一不茍的梳在腦後,不停地用紙巾拭淚。
“我打小就跟著老夫人,剛來慕家的時候,邊就隻有我一個心腹,老爺雖然是向著夫人的,可總有看不到的地方,了委屈,都是自己往下咽。就是這樣一點點著教訓長起來的。大家族裏看似鮮亮麗,實則就是虎狼窩,這麽多年,如果不是為了老夫人,我早就回老家了。現在不在了,我一個人在這也沒意義,過幾天我就走了。”
慕雲起心裏不是不難,隻是經曆的離別越多,越哭不出聲。
“可劉媽還在北城,您留在這,你們姐妹兩個也算有個照應。”
劉荷擺擺手道。
“我這個妹妹從來沒讓我過心,我們各司其職,我回老家等,也是一樣的。”
慕雲起知道自己勸不這個倔強的老太太,便不再勉強。
葬禮的場麵依然隆重,慕雲起盡量化繁為簡,為的是讓祖母盡早與祖父合葬,土為安。
他從早忙到晚,慕念南也極其懂事,一直跟著傭人,從沒打擾過他,隻是小姑娘眼睛紅紅的,回家的路上,才輕輕開口問他。
“爸爸,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祖母了,就像媽媽一樣…”
雖然祖母每次見都不笑,但也會把分給承謙哥哥的餅幹糖果也分給一份。
還讓在書房裏畫畫,畫了一幅老宅的花園,老太太表麵上冷著臉一言不發,轉就讓人去裝裱好,掛在了茶室裏最顯眼的地方。
偶爾有客人在茶室做客,問起畫的來曆,老太太也是一臉慈笑,繼續往茶杯裏添茶。
“重孫隨手畫的,見笑了。”
慕雲起聽著慕念南的話,覺得如鯁在,鼻子有些泛酸。
“念念乖,媽媽和祖母那麽喜歡你,不會離開的。”
這是慕念南人生中第一次對“生離死別”有了初會,似乎明白,又不太明白。
…………
自從念念上小學有了嚴格的上下學時間後,慕雲起待在公司理公務的時間就變長了。
集團要合作的新項目經過他手,幾個合作公司便組了飯局,通過慕雲景,非要邀請他去。
怎麽說雲景還擔著慕氏總裁的份,不能在外人麵前下麵子。
盛難卻,慕雲起考量下還是答應了。
餐桌上的人個個都是老油條,見慕雲起一來便排著吹捧了個遍,男人也隻是例行點頭,座主位。
酒杯過一次,大門緩緩從外被服務生拉開。
走進來的短發生型纖細均勻,一襲白長將靈的雙眸襯出了幾分靦腆。
慕雲起坐在主位,定定地打量著,沒有表,也沒有說話。
一旁的慕雲景見到來人頓時瞪大了眼睛,這孩的模樣……很像二十歲時的葉南。
幾個老油條互相對視一眼,立馬有人起,帶著孩往慕雲起的方向推。
“你這丫頭,來這麽晚,快跟慕董賠酒道歉!”
孩猶豫了一下,還是端起酒杯,湊了過去。
“對不起慕董…”
“你什麽名字?”
男人穩穩地坐在椅子上,沒有拿起酒杯,也沒看。
孩有些張,咽了咽口水,又說。
“…我李楠,木子李,金楠木的楠……”
話音剛落,男人便站起,大步離開。
幾個老油條麵麵相覷不明所以,慕雲景卻看穿了這幾人的想法。
他長歎一聲,又對略顯局促的孩說道。
“小姑娘,這沒你什麽事,趕回家吧。”
不知是什麽緒突然上湧,孩紅了眼,捂著跑了出去。
幾個老油條還想攔著,卻被慕雲景拍桌子的聲音嚇到。
“你們什麽不好偏要我哥的逆鱗?!你們是不是覺得這是投其所好?覺得自己聰明的不得了?我告訴你們,你們這是自尋死路!!”
說著,慕雲景又喝了口水住怒火,冷冷地瞥了幾人一眼。
“各位自求多福吧。”
他轉離開,留下幾個老油條心驚膽戰,坐立不安。
李楠捂著哭著跑出餐廳,被突然停在麵前的保姆車嚇了一跳,臉上還掛著淚痕,看著緩緩降下來的車窗,不由自主道。
“慕董…”
“上車。”
孩一怔,看了眼打開的車門,著頭皮坐上了車。
保姆車平穩行駛,男人全程冷臉,不斷用餘打量,覺得嚇人。
看不這個男人,也不想去了解,可需要錢,那是救命錢。
“地址。”慕雲起皺眉道。
“啊?”
“住哪?”他不耐煩了。
李楠眨了眨眼,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趕報了住址。
車廂一路安靜的可怕,到達目的地,司機禮貌的向道別,點了點頭,在要不要下車之間猶豫。
倔強的子最終還是要被現實打敗,真的需要那筆救命錢!
李楠轉抓住了男人的小臂,幾近祈求道。
“慕董…您可不可以留下我?那些人答應我隻要您把我留下就可以給我錢,那筆錢是我弟弟等著救命用的……我什麽都會做,您就把我當傭人…求求您了…求求您……”
接下來慕雲起的耳邊便隻剩下了哀求聲,司機知道自己不合適繼續呆在車裏,拿著煙盒下了車。
孩還在哀求他,仿佛他不答應就不肯停下。
慕雲起覺得聒噪,出被抓住的手臂,沉聲說道。
“不是你剪了頭發,改了姓名就模仿的來的。”
這孩是像,但也僅限於那張臉。
葉南的脾氣,子,模仿不到半分。
仔細端詳,其實模樣也不像,葉南的眉眼,這孩永不及。
“別再讓我知道你頂著這張臉作,否則你一定會後悔長了這張臉。”
男人說完便從口袋裏出一張空白支票丟了過去,孩拿起來一看,喜極而泣。
“謝謝慕董!謝謝您!!謝謝謝謝……”
“滾。”
孩抹了一把淚,立刻轉開門,聽話地“滾”下了車。
回家路上,慕雲起覺得疲累,可一想到念念還在家裏等他,男人心頭湧起一暖流,又有了神。
…………
慕念南升初中的第一天,慕雲起便發現了書包裏的書。
男人頓時火冒三丈,可想了想這又不是自己兒的錯,他咬著後槽牙,恨不得立刻把這臭小子給揪出來!
“念念,作業寫完了嗎?”
男人輕輕敲了敲門,他想過了,青春期的孩子還是要好好通,很多事他必須去麵對。
門很快有了回應,慕念南舉著畫筆打開了門,十三歲的孩臉上已退了點嬰兒,初現模樣。
“已經寫完了,爸爸你看,這是我準備參加‘白石杯’賽的畫。”
這幾年,小姑娘憑借著天賦在繪畫上自由投,大放異彩,國、國外,大大小小的獎杯、獎狀拿到手。
可慕雲起現在完全沒心思看畫的畫,他滿腦子都是要把那個臭小子揪出來的事。
他忍住怒氣,認認真真地跟兒說了書的事,沒想到慕念南完全不知。
“書?爸爸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了?”
慕雲起仔細打量著的表,確定兒沒撒謊,便更加生氣。
肯定是那臭小子塞進念念書包裏的,小小年紀,鬼心眼這麽多!!
問過慕念南寫在書下的名字,確認是的同桌,慕雲起第二天就給兒的班主任打去了電話,點名要求把這臭小子調離兒邊。
班主任自然惹不起這尊大佛,慕雲起怎麽說就怎麽做。
…………
轉眼兒長婷婷,慕雲起經常會會盯著鏡子裏自己兩鬢的白發出神。
他老了,可這麽多年,從未停止過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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