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爺,王爺,你別怕,景容來了,景容這就去陪你!”
雙不能用,還有雙臂,葉景容匍匐在地,拖著殘缺的雙,朝著冥焱所在的方向,一點一點的爬行前進。
冷冽的寒風夾雜著黃沙,嗆得葉景容連連咳嗽,睜不開眼睛,下拖行出一路的跡,可是孱弱的葉景容卻從未曾想過放棄。
在萬籟俱寂的大漠上,一道單薄的影,在眾目睽睽之下,一點一點的爬行到冥焱的腳邊。
待意識消散之際,冥焱眼中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那張清冷卻又凄涼的面容之上淚流滿面。
這是誰?為何看起來有些面?
似乎是臨死前的回返照,冥焱的腦子突然活絡起來,往昔的一幕幕掠過腦海,最終定格在某一年某一日的某一時。
他想起來了,這是他的男妻,被他棄若敝屣的男妻,葉家的庶子——葉景容!
太過的,冥焱已經想不起來了,只記得,這人當年一襲白,不染纖塵,相貌出眾,還是盛名一時的江郎才子,可是在金榜題名之后,卻不要功名,不要利祿,只懇求皇上為他賜婚,嫁于他做男妻!
冥焱當時年氣盛,又被薛夢瑤勾了魂去,在知道這不顧他意愿的婚事之后,可謂是怒不可遏,只以為這人是故意辱與他,讓他戰神之名遭到世人的嗤笑。
所以迫于父皇的力,不得不娶進門來,可是之后便隨便的將人棄至偏院,不管不問,并且為了薛夢瑤能夠在王府過得舒心,便下令嚴他踏出一步,多年來,從來不曾前去探一眼!
沒想到啊沒想到,最后的最后,卻只有這個男妻是真心待他!
第5章 立功名碑
不甘心,不甘心啊,若是能夠重來一次,他一定要殺盡天下負我人,然后好好對待他的男妻!
可是即便再不甘心,冥焱也沒有本事能夠扭轉這一切!
五臟俱裂,流盡,冥焱在最后一口氣消散之際,依舊是大睜著眸子,只不過卻不是瞻著冥幽國的大好河山,而是凝視著腳邊匍匐著的單薄影。
凌厲的眸子中流轉著的幽逐漸暗淡,冥焱薄輕啟,里流出的順著下染紅了前的白甲,可是直到最后的最后,那一聲‘對不起,負了你’卻終究沒能說出口,只是化作了一聲嘆息,被風吹散在大漠的黃沙里。
冥幽國的‘剎戰神’,一生猶如神話一般的王殿下,即便是死,那也是站著死,如同巍峨的山峰一般,屹立不倒,鎮守著塞北的邊疆。
“不,王爺,王爺,冥焱!”
呼喊聲撕心裂肺又用至深,這是葉景容作為男妻這十幾年來,第一次當著冥焱的面,呼喊出他的名諱!
他有太多的愫,太多的深想要與這人訴說,以前從來都沒有機會,終于找到了機會,卻是為時晚矣!
冥焱雖然已經生機斷絕,但是令他難以置信的是,在他死后,塞北的戰場上所發生的一幕幕居然依舊能夠收眼底。
他能看到玉門關之上,冥奕和薛夢瑤臉上的小人得志,能夠聽到不遠樓蘭敵軍的竊竊私語,更能清楚的到前的男子悲痛的低喃和眼底存的死志,一如天邊隕落的流星一般驚心魄。
不要,不要死,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為了他,本不值得!
但是可悲的是,冥焱能夠看到,能夠聽到,卻唯獨不能,不能阻止,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葉景容當著他的面做了傻事。
咬死了下,葉景容在深深地看了冥焱一眼之后,突然拖著摔斷的雙,朝著一旁的巨石爬去。
那是一塊方方正正的巨石,但因為常年矗立在大漠里風沙里緣故,被凌冽的寒風磨平了棱角。
幾乎是在看到這一幕的瞬間,冥焱就知道葉景容要做什麼了!
他要做墓碑,要為他矗立一座功名碑!
為將士,戰死在沙場是死得其所,可是葉景容卻不能讓冥焱死的不明不白,他要將他一生的功勛與戰績記錄下來,流傳百世!
很難想象,一個摔斷了又了重傷的男子,是憑借著怎樣的毅力,將一塊百十斤重的巨石一點一點的推到了冥焱的前。
親眼所見到這一幕,樓蘭國的敵軍無不瞪圓了雙目,驚詫出聲,向來訓練有素的他們此刻卻是頭接耳的起來,紛紛猜測葉景容的份。
凡是能夠與剎戰神有牽扯的,素來不是平凡之輩,而這形單薄的文弱男子,又是何方神圣?
若是能夠開口說話的話,冥焱真的想親自回應一聲,這是他的妻,他真正的妻,他辜負了的妻,是他這一生留下的唯一的憾!
著巨石半跪起子,葉景容抖著雙手,貝齒咬死了下,吃力的用碎石將冥焱的生平事跡和功勛戰績一一纂刻在了巨石之上。
第6章 黃泉路上陪著你
冥幽嘉德15年:王冥焱率30萬兵,破東南倭寇百萬大軍。
冥幽嘉德17年:王冥焱率20萬赤焰軍,破東北拓跋族六十萬大軍。
冥幽嘉德21年:王冥焱率10萬兵,攻其不備,占領東南倭寇十座城池。
冥幽嘉德25年:……
那一樁樁,一件件,冥焱從來都不知道,葉景容竟是如此的了解他,怕是他這一生每次出征戰場和凱旋歸來,真正為他擔憂和高興地,只有這個被他棄若敝屣的男妻。
如同米粒般大小的字,爬滿了一整座石碑,葉景容手中的碎石落,下一刻,卻是毫不猶豫的咬破了手指,在墓碑的右下角,不大的空白之地,用鮮一筆一劃的書寫下‘男妻——葉景容·書’。
總算是完了這一切,葉景容頹廢的垂下了手臂,下一刻,卻是雙目凝視著面前的石碑,角出了得償所愿的淺笑,只不過這淺笑里夾雜了多辛酸與悲愴,除他之外,沒人理的清!
抬手輕那被風干的字,葉景容低垂下腦袋,神凄涼的兀自輕喃著:“知道你不喜我,這字就當是了了我的心愿,幾日之后,大雪紛飛,黃沙漫天,就會將其洗刷了去,還你莫要惱了我!”
冥焱聽到這話,只覺得口翻涌的痛意比那萬箭穿心還要劇烈一些。
他究竟做了什麼混賬的糊涂事,讓一心一意待他的良人卑微至此?
匍匐下,再次爬行到冥焱的腳邊,葉景容單手著地面的銀長槍,掙扎著半跪起!
蒼白瘦弱的素手單里,等著拿出來之后,手心里卻是攥著了一個鵝黃的荷葉邊香囊,而香囊上繡著的正是葉景容最喜的合歡花!
“早就想給你,可是你卻從不踏偏院,而我,亦也出不去!”眼角夾著淚,臉上依舊帶著笑,只是說這話的時候,不知為何,卻是夾雜上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委屈。
十幾年的不聞不問,怎麼可能不怨呢?只是怨歸怨,葉景容還是期盼著,冥焱能夠回頭看他一眼,一眼就好,那他所承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葉景容之所以喜歡合歡花,是因為合歡花的夫為葉,妻為花,花不老,葉不落,一生同心,世世合歡!再也沒有哪種花能夠表達如此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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