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語……”
“嗯,我聽著呢,你喊我也沒用, 不如直接告訴我你在哪里。”
“我有事。”他仍然是用那簡簡單單的話堵住。
聞聽語低頭看向腳尖,沉默的時候,對方也未掛斷。
這人心思敏,最喜歡抓細節, 這人從來不會掛電話。
過了半響,對著手機嘆氣,似無奈,“好吧,不打擾你了,再見。”
沈落白自然聽出語氣低沉,像是一塊堅的碎冰在心上劃了一道痕跡,又冷又傷。
他微微啟,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約聽見一道咳嗽聲。
沈落白撇頭了一眼,握著手機的力道收了幾分,最后被手機收的聲音就兩個字:“再見。”
通話結束,聞聽語一直站在街口,盯著手機屏幕直到系統自熄屏。
抬頭向天空,手臂遮掩視線。
夏日的午后天氣悶熱,時而有,時而便暗,好似要下雨。
*
“咳——”
“咳咳——”
咳嗽聲音斷斷續續,讓人聽得心慌。
沈落白收起手機,彎腰拿起床頭的開水瓶出去。
走廊的角落擺放著巨大的熱水,偶爾會有人過來。沈落白接了半壺開水回到房間,又拿干凈杯子倒了小半杯,熱水靜置。
他作練的拉開屜,里面各種擺放著各種藥,他能準確無誤的拿到需要的東西。
做完這一些,他拉開凳子坐在床頭,安靜的盯著床上的人。
坐在床頭的中年婦人雙目無神,里嘀嘀咕咕的說著誰也聽不清的話。
沈落白就這麼安靜的盯著,在這狹窄的出租屋里,一切都顯得那麼凄涼。
過了一會兒,他出手,手指過杯壁試探水溫,再將剛才收起的藥全部遞過去,“吃藥。”
東西手邊,那人卻連連搖頭,“我不吃,快丟掉!那是毒藥!”
沈落白深吸一口氣,耐心的舉著水和藥,對那人說道:“媽,吃了這些東西,我帶你出去。”
人還是搖頭,突然掀起床上的薄毯,不慎打翻水杯。
溫熱的水落在手背上,了床面。
沈落白只覺得心口沉郁,像是被大石頭得不過氣來。
他一言不發的站起,將藥重新放下,重新換了一杯水。
邱惠儀又發病了。
從記事開始,總會聽到周圍鄰居的閑言碎語。
他的父親是個老實農民,掙得都是苦力錢,到最后娶了個漂亮媳婦兒,旁人對他的道賀也夾著玩笑意味,只因為他娶的妻子有缺陷。
父親對于旁人的話并不在意,努力照顧妻子,砸鍋賣鐵都要送孩子去上學。
他一直記得父親跟他說的話,“咱們家里窮,你要努力讀書,走出這個小地方。”
否則,沒有文化只能在這小地方無限循環痛苦。
所以后來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困難,他都抓一切機會,讓自己能夠正常上學。
前幾年邱惠儀的狀態還不錯,雖然有時候神叨叨的,但日常生活沒有問題。
可這兩年邱惠儀的病加重了。
犯病的時候什麼話都不聽,就像剛才那樣,完全不配合。
他靠著大學兼職的錢在距離醫院不遠的地方租了一間小屋,這里的環境真不算好,但勝在方便。
從到醫院實習開始,每個星期的休假時間都不固定。
上班的時候,他只能打開屋子里的監控,從外面把門關上,防止邱惠儀跑出去,又要隨時監控是否發生意外況。
下班之后回來照顧邱惠儀,大部分時間是清醒的,但即便是清醒的時候,兩人也沒法像正常母子那樣流。
沈落白的生活很簡單,不斷學習、工作賺錢,照顧母親。
-
等到沈落白重新把藥和水準備好時,邱惠儀已經完全安靜下來。
閉著,沒再神神叨叨的講話。
見兒子送上來的藥,一點沒抗拒,乖乖的服下。
剛才灑在床上的水漬還未干,邱惠儀的手掌按在那,回想著自己犯病時制造的麻煩,眼里滿是心酸,“落白,我想回村子里。”
“媽,這件事不要再說了。”
“我真是沒用,別人都是父母照顧孩子,而我卻連累你……”
邱惠儀清醒的時候比發病的時候還要痛苦,覺得是自己拖累了兒子。然而每次提出回到村子里,沈落白都會拒絕。
剛來城市那會兒,也試圖去做些雜工賺錢,可管不住自己發病,非但沒賺到錢,反倒破壞了別人的東西需要賠償。
至此之后,明白,不出去制造麻煩,才是對沈落白最好的幫助。
知道這個孩子很孝順,可除了主要求他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別的什麼也做不了。
邱惠儀恢復之后就坐不住了,看了眼時間,又去做家務。沈落白不會阻止,因為這是邱惠儀能做的為數不多的事。
窗外的天逐漸變得沉,烏云飄過來了,外面很快下起嘩啦啦的大雨。
桌上手機震,沈落白拿起一看,又是。
“沈落白,下大雨了。”
“你能來接我嗎?”
下大雨,有多種躲雨的方式,卻偏要打電話來讓他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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