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煒一聽,頓時直了腰:“確實我來做好些,放心吧。你個姑娘家,只管與小姐妹玩去。”
楚婕莞爾一笑:“父親吩咐得匆忙,時間不充裕,勞煩大哥現在就去為好。”
楚煒拍拍脯,也不關注什麼書房了,轉就往任玉住去。
夜半三更,一般人被吵醒,斷然不會有什麼好臉。
大抵是寄人籬下,任玉睡眼惺忪地從床上爬起來,還能擺出笑臉:“世子怎麼來了?”
楚煒最嫌他這副永遠笑瞇瞇的模樣,尤其油舌,國公夫人與楚老夫人都疼得不得了,簡直要把他這個親生的比下去。
他瞥見任玉空的左手拇指,諷道:“喲,怎麼沒把你那寶貝玉戒戴著?”
那白玉有瑕疵,本算不得值錢。但是他亡父的,便天天戴著,楚老夫人因此總贊他有孝心。
在楚煒看來,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
任玉笑了笑,好脾氣道:“夜里睡覺,便擱在枕邊了,世子若是想看,我便取來。”
楚煒嫌棄道:“晦氣東西,我才不看。你明天不是要回鄉祭祖?東西都收拾好了吧?”
任玉臉有一瞬間沉凝,卻極其短暫,很快又是那副雷打不的笑臉。
“是國公爺的意思?”
“怎麼?你不想去?”楚煒瞪著他,以為路途遙遠,他要犯懶,“我警告你,在我家就要守我家的規矩。”
任玉恭敬地拱手:“自然,自然,只是不知什麼時候走?”
“明日一早就走。”楚煒掃視過他這擺設簡樸的小院,到底是比不上他那兒的,心里舒坦了些,“幸好婕兒讓我來催,否則還拿不住你了。”
任玉笑容不變,只是寂寂深夜里,眼神顯得有些冷:“婕兒表妹一向聰慧。”
頓了頓道:“沒想到這樣急,東西收拾起來倒是快,不過我還不曾與朋友道別……”
他笑臉更真摯了幾分,近乎討好地看向楚煒:“不知可否容我現在出府一趟,總好過不辭而別,絕不會耽擱明日離京。”
任玉在國公府住了十幾年,在京中確實有幾個來往的朋友。
楚煒不耐煩地擺擺手:“隨便你,不過明日若是沒看到你,你就給我等著!”
“是,是,世子慢走。”
送走了這位世子,任玉臉上的笑一下子散了個干凈,籠罩上一層濃重的霾。
他穿好裳,看向鏡中面容如玉、俊秀清朗的男子,邊出點病態鷙的笑,輕聲道:“表姑……雁雁……你想拋棄我了麼?”
“你離不開我的。”
半晌,他走出院子,從楚貴妃來時的后門悄無聲息離開,融沉沉夜。
第四十五章 哥哥,溫哥哥!
定了親之后, 蘇蕉兒往將軍府跑得更勤快了。
雖說原本就去得勤,完全沒擔心過外人說閑話。
聽說溫疏水一早將小白馬從馬場牽回了將軍府,蘇蕉兒自然坐不住, 帶上沒來得及吃的果干匆忙出門。
向云還在與繡娘商量過幾日小千歲游湖要穿的裳, 但也知如今才開始繡制,是做不出什麼像樣的裳來的。
便想著去京中店挑一挑。
蘇蕉兒抱著裝果干的小盒子, 站在門口疑地偏偏頭:“可是溫將軍不是送來了新裳嗎?”
不說還好,一說這個向云頭便疼了起來。
溫將軍的眼實在……
早知這樣,當初應該做兩手準備,讓繡坊那邊也做幾套的。
小公主是第一次游湖,本想著隆重些, 穿漂亮的新裳去。
如今反倒手忙腳了。
向云拉住蘇蕉兒的手,沉痛道:“小千歲,日后若是溫將軍陪您逛街, 您可千萬不要信他的眼。”
那一條子上綴了旁人十條子那麼多的珠寶玉石!!
蘇蕉兒愣愣地哦了一聲, 那套還沒有仔細看過, 難道有這麼丑嗎?
小白馬就拴在將軍府院子里, 它子溫馴, 周遭有下人走, 也只是甩一甩尾,仍低頭啃著一叢從別移植來裝點庭院的名貴花草。
但誰它是小千歲的馬,因而它要啃,下人也就隨它去了。
等蘇蕉兒快樂地走進院子, 那叢可憐的花草已經被啃沒了一半。
蘇蕉兒睜大了眼睛, 訥訥道:“呀,你、你不要吃呀。”
溫疏水從另一邊尋過來,自然看見自己那叢殘敗的花:“……”
蘇蕉兒心虛地道:“它好像太了誒。”
瞧這模樣, 溫疏水故作冷淡道:“我這院里就剩這一叢花了。”
蘇蕉兒忙踮起腳尖,給他喂了一塊果干,鎮定道:“你也吃了我的果干,你們扯平了!”
他為什麼要和一匹馬扯平?
溫疏水好笑地在那理直氣壯的小臉上了一把,這小姑娘倒是越來越大膽了。
記得最初待在他邊,總是小心翼翼的模樣。
男人的眉眼和了些,把人拎回屋里去。
夏日炎炎,外頭站一會兒便熱得要冒煙,不是適合騎馬的時候。
屋里角落放了兩大塊冰,正散發出涼意,讓人渾舒爽。
榻上鋪好了涼席,蘇蕉兒放下果干盒子,坐上去,沒一會兒便歪倒在大而和的靠墊上,舒服得直了兒哼哼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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