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邃，周圍安靜無聲。

客廳裏沒有開燈，隻有巨幅玻璃牆外花園裏的燈投進來，將顧景琛攏在一片半明半暗中。

矜貴拔的側低垂著，半靠在沙發上，雙手握置於疊的修長雙之上。

自與龍烈通話結束後，他保持著這個姿勢，已經兩個小時了。

這段時間，顧景琛想了很多，卻又似什麽都沒想。

轉瞬即忘一般。

到最後，隻能想到了電話的結尾。

他問，“是莫戈的嗎？”

龍烈回，“是。”

隨後，龍烈又說，“他和寧淺的。”

顧景琛的心髒重重一。

不是認定他們之間竟然有了孩子，而是妄想，那個他極喜歡的小墩，會不會是……

他不敢再想。已經疚到牙關打。

若真是他的兒子，那自己當年，到底是有多混賬。

十二的模樣就那麽浮現在眼前，圓滾滾、白的臉蛋兒上，眉眼間，竟都是的神。

頭突然脹著疼，牽引著太的神經猛烈地跳，是那種被劇烈緒刺激後的反應。

此時，客廳的門打開，他先是聽到了的低喃，“家裏怎麽沒人？”

隨後，門廳的燈亮起，他聽見換家居鞋的聲音。很快，的腳步聲就越來越近。

“這些是什麽？”寧淺打開客廳的燈，先是被正中央山一般的快遞震懾到。

接著，就看到顧景琛坐在沙發上，瞧著已經孤坐了許久，“你在家？怎麽不開燈？”

寧淺嚇了一跳。

顧景琛抿著，瞧，一瞬間，脹疼的腦子裏，突然湧出一大堆的問題，他張了張口，又忽然不知從哪裏問起。

最後化一句，“忘了。”

忘了？

寧淺雙目圓睜，這借口爛到家了。

“怎麽了？”走近他，看著他蒼白的麵，出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雪白的手腕被握住，輕輕一帶，寧淺被他攬進懷裏，坐在他的上，顧景琛收雙臂，下墊在的頸窩。

悶聲道：“淺淺……”

餘下的話，他不敢說出口，是想問“恨我嗎？”

他現在，執著的想聽一遍遍說著恨，卻不敢聽說一次“”。

可如今已在邊，問了，隻為減他的疚，讓他心安恨他，願意用自己的一切，包括命去彌補。

可於來說，卻是再次想起曾經曆經的痛苦。

脖頸傳來溫溫熱熱的氣息，的，還有越來越近的趨勢，寧淺忍不住瑟。

“顧景琛，”他，想起昨夜，心有餘悸，打著商量，勸他，“今天醫生說了，還是要好好休息。”

顧景琛聞言一愣，轉瞬，明白了的意思，忍不住輕笑，故意又湊近了細的脖頸。

下太的疼，佯裝輕鬆，且純良道：“我知道。”

，若有若無的著的，寧淺不自覺的一。

就在準備繼續勸解的時候，低沉暗啞的嗓音再次響起，“淺淺，你吃烤串了？”

寧淺瞬間愣住。

某人問完，還明正大的湊近上，使勁嗅了嗅。

確定無疑，“你背著我吃小燒烤了。”

本就沁著淡的，眼可見的漲紅。

剛剛，在想什麽？

還以為……

“那些是什麽？”寧淺立即轉移話題。

確實陪著十二吃烤串了。這一點，連帶著剛剛的遐想，都需要躲避一下。

顧景琛心知肚明，也不拆穿，順著的視線瞧過去，地上還有被他下午已經拆開了的幾個看不出來是什麽的件。

寧淺掙開他的懷抱，好奇走過去，蹲下研究，還是沒看明白。

“這個是燈。”他跟過來為解，拿起地上那個半圓形，pvc材質的東西，一拉。

變了一個葫蘆似的東西。

寧淺眉梢微挑，“亮一下看看。”

隻見，顧景琛對著燈使勁的拍打了幾下，燈，亮了。

寧淺：“……”

“還有這個，”顧景琛繼續獻寶，“這是羽絨被服，咱們要是去野營的話，白天冷的時候你當服穿，晚上還能做被子蓋。”

寧淺繼續沉默。

不喜歡野營。

況且，為什麽還要冬天去野營？

某人繼續介紹，“還有這個，看書手環。這個是草叢沙發……”

直到寧淺躺在床上的時候，都無法理解，顧景琛到底是了什麽瘋？怎麽就突然上了網購。

男人網購，買起東西來，比人還瘋狂。

浴室的門打開，顧景琛洗好澡剛坐在床邊，寧淺便探他的口風，“公司那邊，你一直袖手旁觀，會不會不太好啊？”

“放心，一切盡在我的掌握。”

寧淺忍不住白眼上天。

我是不想你太閑。

夜裏。

顧景琛破天荒的放過了邊的溫香玉，隻因腦海裏全是十二的存在。

翻來覆去，想問，又不敢問。

淩晨三點半，某人拿著手機跑到房間外的走廊上，掙紮了好一會兒，撥通了十二的電話。

依舊無法接通。

心裏一陣陣的空落，伴隨著縷縷的酸，外加落寞與無助雜。

十二，是知道些什麽了嗎？

翌日一早。

寧淺起床的時候，顧景琛已經不在，下樓的時候，謝姨告訴，他一早就被回了顧家老宅。

是顧老爺子，親自打的電話。

算了時間，寧淺想到，肖夢琴那邊應該是因為母親的案件，已經開始接調查了。

他回去，許就是因著此事。

寧淺再次想起郭如謙說過的話，肖夢琴畢竟是他的母親，因為與自己的母親決裂。

未來，他們要如何麵對彼此。

電話在此時響起，是莫戈。

“淺淺，喬昊那邊的審訊有了新的進展，當年蘇茹，確實到過你家。”

寧淺眸中一變，“閆玉梅說著火的時候，我母親一點靜都沒有，景琛的父親也是。沒掙紮，沒呼救，也就是說，他們或許在那之前就……”

莫戈讚同寧淺的猜想，“我聽說，肖夢琴這些年一直堅持要顧景琛娶喬凝，跟顧景琛一沒，二沒家世，憑借顧家的門第，是無論如何都沒有理由嫁過去的。”

寧淺回憶當年，跟顧景琛在一起的時候，喬凝就每日圍繞在他邊，說他們是青梅竹馬。

尤其，母親是肖夢琴的閨中友。聽說，是在肖夢琴生顧景琛的時候結下的。

可是顧景琛的出生很順利，並沒有發生任何特別的事，家裏的保姆和育兒嫂都很專業，如何跟當時隻是普通兒科醫生的蘇茹建立起那麽深厚的的？

*

顧家老宅。

顧景琛進門的時候，就被顧老太爺一聲喝令，罰跪。

瞧著往日神抖擻的爺爺，如今滿頭白發，神頹靡的樣子，顧景琛乖乖跪下。

側兩旁的檀木椅上，分別坐著顧霆盛和妻子，還有肖夢琴。

尤其肖夢琴，一雙眼，紅腫著。

“說，為什麽由著寧淺去汙蔑你母親？”顧老爺子怒問道。

顧景琛如實回答，“我沒有。淺淺也沒有。我們隻是將證據給警察，案件的真相都是警察去調查。母親到底有沒有罪，也不是我定。”

“顧景琛！”肖夢琴嘶吼道：“你是要死我嗎？為了一個人，要害死自己的親生母親！我還不如當年就掐死你！”

顧景琛看向肖夢琴，眼底劃過歉疚，低聲開口，“媽，把當年的事實說出來吧。或許這件事跟您沒……”

肖夢琴打斷顧景琛的話，“閉！顧霆驍被柳溪那個賤人迷的神魂顛倒，不要我，也不要你。現在，你又為的兒如此對我！你跟他一樣該死！都該死！！！”

“夢琴！”顧老爺子瞧著歇斯底裏的兒媳，立即安，“你不要激。霆驍和柳溪的事，當年你最清楚。你們已經離……”

“爸!”肖夢琴音尖銳，當即製止了顧老爺子的話，“您是要維護顧景琛嗎？您忘了當年答應我什麽了？”

“我是不想你們母子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你也不要再揪著往事不放了。如果當年的事，確實跟你有關，就把事說清楚。過去這麽些年，你一樣也沒踏實過一天啊。”顧老爺子忍不住歎息。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一旁的顧霆盛從老爺子的話中，察覺了幾分異常，尤其想到當年。

有一日，大哥找他喝酒，他勸大哥喝些，不然嫂子又該生氣了。

誰知大哥說，以後可不是你嫂子了。

當時，他全當氣話，隻因他們夫妻倆的一直不好，都是肖夢琴給大哥下了藥，懷了景琛，才被迫娶進門的。

可如今想來，或許那時，他們已經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