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什麽?”
容酌猛地轉頭,好看的眸中罕見地帶上了一茫然。
靈澤歎了一口氣,道:“我說,溱兒有孕了,快一個月了。”
阮溱的子近段時間來有好轉的趨勢,加上蒼凜的藥,狀態比過去已然好了許多,好好調養當年多活多年。
在這樣的況下有孕,說是壞事也不盡然,若說是好事,當然也算不上什麽好事。
“怎麽可能?!我明明……”
容酌嗓音輕,頗有些不敢置信地說道,說到一半後看著靈澤略有些尷尬的麵容,話語戛然而止。
“那藥出了問題?”
雖是疑問的語句,容酌麵上帶著肯定,他直視著靈澤,方才的慌無措一瞬間消失不見。
靈澤點了點頭,“我今早才發現那藥出了問題,並不能完全發揮作用,還沒來得及和你說呢,溱兒就……”
他說著,看了一眼床榻上麵容沉靜,安然睡著的阮溱。
容酌與阮溱婚以後就找了靈澤製作避子的藥,按理來說,靈澤出手不會出現問題,然而事實就是出了差錯。
那藥不能完全發揮作用,換而言之,盡管容酌隻會在阮溱子好的時候,偶爾與歡好,阮溱還是有可能會懷上孩子。
一個月不到……
容酌將視線放回阮溱的上,手將的手圈在手心裏。
是他生辰的那次……
兩人歡好的次數極,容酌大多數都很是克製,唯有那一次稍稍過了一些,沒想到就有了意外。
靈澤看著沉默的容酌,跟著他沉默。
說到底也怪他,是他沒有仔細複盤那個方子,造今日這般局麵也算是差錯了。
“這個孩子……”
半晌,容酌輕聲開口,溫的目自阮溱的側臉下移,落到尚且平坦的小腹,眼底劃過一糾結的痛楚。
“師叔,溱溱能要嗎?”
依他來看,最好的結果就是,不要這個孩子,這樣一來對阮溱的是最有保障的。
可是他沒有資格替阮溱做這個決定,孩子既然來了,那麽他的去留就不是他一個人能夠決定的。
“其實……”靈澤斟酌著語句說道:“懷這個孩子,對溱兒來說未必都是傷害。”
“酌兒,你應當知道我最開始從母親那裏學的就是這一方麵的醫。”
“孩子雖然月份尚淺,但是落了這個孩子對溱兒的子還是會造嚴重的損害,更何況……”
靈澤嗓音忽地低了下去,“你應該知道,溱兒喜歡孩子,如果知道了,緒定然會不穩定,於的心疾也不利,既然如此,倒不如留下這個孩子。”
“放心,有我在,能夠平衡好孩子與溱兒的心疾的。”
“也許,這個孩子會給溱兒的帶去另一生機也說不準。”
容酌靜靜聽著靈澤的話,最終點了點頭。
雖然如今阮溱在他的邊過得很好,可是過去那些年所的一切不是那麽容易就被消磨掉的。
容酌一直知道阮溱心裏有一道連他都愈合不了的傷疤。
這個傷疤就像一把藏在暗尖銳的利,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在阮溱的心口劃上致命的一刀,讓他本來不及解救。
阮溱明明就在邊,容酌總覺得好像隨時就要離開,所以容酌一直都很害怕,害怕到本不敢離開的側。
有了孩子,或許就會不一樣了。
每一位母親都會為了自己的孩子勇敢,阮溱一定也會。
會為了孩子,努力讓自己的子越來越好,努力,不讓心頭的那道傷疤再影響自己。
那道傷疤的名字,做母親的。
……
如眾人人期盼的那般,阮溱的狀況很好,孩子沒有為的拖累。
所有事都朝著好的一麵發展,整個煜安王府都在為即將到來的小生命做準備。
阮溱有孕之後,容酌待是越發的仔細小心,連喝口水都生怕阮溱嗆著,更不要說讓下地走路了。
阮溱子弱,胎相開始之初多有不穩,前三個月基本都待在寢屋沒怎麽出去。
嗜睡,一日之大部分時間都是睡著,好像怎樣都睡不夠,容酌起先擔憂這樣對的子不好,還是靈澤說至比孩子折騰要好許多。
多歇息也能避免氣神的消耗,是件好事。
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氣也越來越冷,前不久上京城還落了雪,引得許多人都跑到街上互相扔雪球玩鬧。
對於畏寒的阮溱來說,這樣的日子就實在太冷了。
有孕三個月後,阮溱時不時會在容酌的陪同下在外麵走幾圈,天氣冷了以後,是怎樣也不願意出去走,加上子倦怠,日都是窩在床榻上,要不就是在容酌懷裏,閑來無事時聽他說故事,或是兩人對弈一番。
不過,阮溱最喜歡的還是靠在容酌懷裏,聽他講故事,隨後伴著他溫潤好聽的聲音睡,就如同今日這般。
今日外麵依舊下著雪,在地上積了厚厚一層。
阮溱自己不喜歡出去,但也不想拘著邊的人,便讓茯苓白蔻等在邊伺候的人都各自出去玩雪去。
都是一些比還小的姑娘,再怎樣,心裏還是有玩的一麵的。
一直以來都為了照顧而提心吊膽的,之前也嚇到了幾人好幾次,阮溱對們心裏也存了幾分愧疚,隻希們能夠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活得輕鬆快活一些,不必有那麽大的負擔。
所有人都出去了,寢屋裏隻剩下了容酌與阮溱。
“溱溱不想看雪嗎?”
容酌抱著阮溱,下輕靠在的額角蹭了蹭,嗓音輕。
盡管屋燒著暖和的地龍,阮溱的上還是蓋著一條絨絨的毯子,將小的軀整個包裹在裏麵。
墨的長發垂下,隨意散在一邊襯著越發的孱弱惹人疼。
‘不想。’
阮溱手在容酌的手心輕輕寫下兩個字,寫完後,指尖在容酌的掌心停了一會兒,長長的眼睫了。
在那一瞬間,的腦海裏忽然浮現出一幅溫馨的畫麵:紮著兩個小丸子,穿得喜氣洋洋的小姑娘在前邊跑,手上還抱著一個比臉都大的雪球,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見了。
一邊跑一邊往後看,好像在看後麵的人有沒有追上。
跑得慢極了,跑跑停停,卻一直都沒有被追上,後的那人似乎有意縱著,想讓開心,總是沒有用力往前跑,每次都讓小姑娘得逞。
次次功的小姑娘開心極了,玩到後麵徑直地撲到後人的懷裏。
後那人的樣貌看不清,但是聽聲音,好似是一位極溫的子。
這是一對很好的母嗎?
為何會在的記憶裏?
阮溱有些疑,很快邊散去,的停頓看似很長,其實不過一會兒。
‘不想去看雪。’
阮溱又寫了一遍,眼裏跟著出現了一困倦,‘我有些累了。’
“好,我們不看,去歇息。”
容酌握住阮溱的手,偏頭在眼角輕地吻了吻,掀開毯子,作小心地抱著回到床榻。
四個多月的孕已然顯懷,隻是在阮溱的上還不甚明顯,隻有平躺下的時候才能看到小腹輕微的隆起。
阮溱的困意來得很快,被容酌放到床榻上的時候下意識的將手放到自己微隆的小腹。
那是一個母親對孩子與生俱來的保護,哪怕邊是最讓阮溱安心的容酌,依舊會下意識的護住自己的小腹。
說到這個孩子,其實阮溱最初知曉他的存在時,除了所有人預料中的欣喜與期盼外,還有帶著一恐懼。
恐懼自己的無法好好把這個孩子帶到這個世界。
也恐懼即將為母親的自己。
阮溱長到如今這個年歲,除了遇到容酌之後在桑蘅嫵的上到母親的以外,先前本沒有從母親上得到過一的。
裴氏帶給的傷害太過刻骨銘心,就算阮溱是發自心的去自己的孩子,希孩子不要同自己一樣,心深依舊會對為一個母親到茫然。
沒有會過來自親生母親的,隻能憑借著自己的本能去腹中的這個孩子。
這是與容酌的孩子。
是在這個世間唯一一個留著相同脈的,真正的,屬於的家人。
很害怕不能給他更好的。
這份恐懼被阮溱藏得很好,連容酌都未曾窺探到一分一毫。
恐懼消失在阮溱到腹中胎兒輕微作的時候消失。
那一刻,心頭升起一難以言說的緒,周圍的人都在為孩子第一次在母親腹中用行表達自己的存在到興激時,唯有阮溱想要落淚。
看啊,這是的孩子。
自有孕以後,這個孩子從未讓有過一的不適,甚至讓過往有些憂愁的緒也變得越來越好。
的孩子很,所以不用害怕,會為一個很好的母親的。
在那一刻,阮溱才真正釋懷。
曾數年於痛苦中掙紮,得到一個親生母親不的答案,後來才知,這世間事,若是尋不到答案,那就放過自己,釋懷是最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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