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防著哪一天,加班太晚,孔師傅又接不了,可以住一夜,有備無患。
沒等到那狀況發生,居然跟他吵架先用上了,算歪打正著。
劉小姐養尊優,肯定是不會來委屈自己的,不過裝個賣力工作的樣子。
孟葭沒來得及收拾東西,把行李箱扔在客廳里,就鎖上門下了樓。
這里是老式單元樓,上下進出,都避不了和鄰居照面。
出來的時候,正上陳禹走下來,他有些驚訝,“昨晚在這兒住的?”
孟葭和他一起下樓,“沒有,早上剛過來,放下東西。”
陳禹笑,“怎麼了?西郊那麼大座園子,還不好住人啊?”
孟葭隨口找個由頭,“路上太趕了,我想多睡二十分鐘。”
他也沒再問。畢竟,小姑娘的得很。
但能察覺到,孟葭和那位權勢顯赫的男友,應該得不太愉快了。
連陳禹都聽到風聲,為著鐘漱石不肯結婚,談主任愁得日夜難熬。
早幾年的時候,在京中那幾家常聚頭的宴會上,老生常談的,問起孫子的婚事。
談主任還拿著派頭,喝口茶,說不著急,暫時沒挑到合眼緣的。
到了這會兒,尤其在鐘漱石領著孟葭,十八號樓里了臉后,鐘家人是急到面上來了。
大家當面不敢說,背地里見著了,誰不議論兩句。
說這鐘漱石,完全是走了他爹的老路了,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們兩個是一起進的辦公室。
大樓里見幾位上級,很溫和親切的,關照了幾句年輕職工。
說來掰去,無非就那幾句話,工作還適應吧?家里有沒有困難。
誰還能當真直眉瞪眼的提要求?
不過笑一笑,客氣又恭敬的,答謝領導關懷。
孟葭下了班,第一時間就去酒店找外婆,拿上了一套換洗服。
黃梧妹也剛回來,孔師傅陪著去外面走了走,們就在酒店里吃飯。
老孔走之前,問孟葭,“我幾點過來接你?”
孟葭默了一下,“明天周六,我今晚想陪外婆住,就不回去了。”
張媽還奇怪,“今天想陪外婆了?這麼孝順。”
黃梧妹也抬起頭來看。
“你們明天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什麼能回家,陪陪還不行啊。”
孟葭有些尷尬的,了手上的筷子,出一個笑來。
黃梧妹夾了一筷子菜,放到的碟子里,“夏天熱,腸胃反而容易寒,一定多吃溫補的,別貪涼,喝那些冰飲。”
邊吃邊點頭,“我知道,現在喝的了。”
有鐘漱石盯著,就是想冰淇淋那些,也沒什麼機會。
平時在邊,被規訓的參茶不離口,從年頭補到年尾。
當小孩兒時,那些疼得死去活來的痛經病,這幾年也漸漸復了元。
想到他,孟葭舀湯的手就頓在那里,面上灰蒙晦暗,像一塊洗褪了的花綾布。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那個使摜氣,一公子哥兒作派的人,此刻在做什麼。
黃梧妹見外孫發愣,往帽椅上一靠,了一句,“葭葭。”
孟葭回過頭,又灌了一口冷茶醒神,“外婆,怎麼了?”
“我不反對你們,是覺得他這人靠得住,可堪托付,”黃梧妹出手,把的手掌包裹住,細細的著,“但最終能否談,是不是真的要嫁給他,看你自己的意思。”
“知道,我會考慮好的,不用擔心。”
垂眸說著。彎下雪白的頸項,如枝頭半折半墜的玉蘭,攏了層薄霧清。
其實,哪里得到考慮?鐵了心反對的人,只怕正在家發威呢。
連他們張司都笑說,談主任打從年輕那會兒起,就不是什麼淡角。
只不過占了面的賢名,目前還沒做過什麼,私下人難堪的事罷了。
晚上孟葭非當孝子,有床不去躺,守在外婆的房間里,睡沙發。
黃梧妹也隨,明天就要把孟兆惠的骨灰請回去,這事不好耽誤。
下次祖孫兩個再見,還不知是什麼時候。
孟葭也沒過多的問緣由,外婆顯然不肯提及當年,也不愿惹出傷心事來。
總之千錯萬錯,都是孟維鈞作下的惡,心里明白。
當晚,黃梧妹談興很足,亮著一盞床頭燈,一直問孟葭的工作。
想到哪兒就問到哪兒,說,“會不會有一天上電視?”
孟葭笑,“那還不到我,出國訪問都排不上號呢,先積累經驗吧。”
黃梧妹點點頭,“好,總算盼到了你人,外婆吊了多年的心,也可以放下。”
陸陸續續的,們又說了好一陣話。
孟葭了半天外婆,沒人應,才踩著地毯過去,擰熄了燈。
走到窗邊,看了一眼凌晨的街道,車水馬龍。
平地而起的熱風里,整日積淀下的喧鬧非但沒停,反而愈演愈烈,有子劍走偏鋒的聲浮華。
一輛黑奧迪,在酒店門口停了很久,直到服務生出來說,“西院套房的客人休息了,掛著免打擾的牌子。”
锨下的車窗,出一只修長清瘦的手,屈起的指節撣了下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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