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漱石不敢走過去,在夢里都心慌,幾乎不上氣。
不知誰提起了他。
鐘漱石看見,孟葭很費力的,想了好久,才說,“喔,你剛才講鐘先生?不太記得,我沒什麼印象了。”
他忽然就睜開了眼睛,氣吁吁的,口高低起伏,頂了一腦門子的薄汗。
鐘漱石坐起來,一看時間,凌晨兩點半。
他快步走到窗前,從煙盒里抖出一支煙來,低頭攏火。
點燃了,鐘漱石指尖猶帶點抖,深深的吁上一口。
天邊云霞明滅,湖畔的幾株黃葛樹上,嘶啞聒噪的蟬鳴,聲聲作響。
他完這支煙,不寧的心緒才逐漸平復,像剛歷了一場生死。
領隊的程司不明就里的,上前和他握手,“鐘總,別來無恙啊。”
鐘漱石從孟葭上收回視線。
他笑了下,像不認識孟葭他們似的,“你們也有節目?”
孟葭也不再看他,轉頭,輕聲對陳禹說,“我們進去吧。”
鐘漱石坐在第三排,前后坐的,都是各個單位的人。
他也是第一次聽孟葭吹長笛,調子倒簡單,也悉。
只不過坐在臺下看,總覺得吹奏時,有沖破世俗的震撼。
雖然說挑大梁的是主唱姚瑤,但登臺的那幾分鐘里,不人打聽起吹長笛的孟葭。
后排有人問,“那個穿白子的,是翻譯司的?”
“是,新來不久,好像是姓孟。你要給介紹男朋友啊?”
“我有個侄子,今年也剛碩士畢業,考了檢察院。他就想找個學翻譯的朋友。”
“那你讓老汪給你搭線,年輕人常在一起坐坐,不就悉了。”
鐘漱石聽得直皺眉頭,往后一回頭,才看清是他爸的老同事。
他客套的打招呼,“秦叔叔,最近公務忙的,很久沒見您了。”
那個被他喊秦叔叔的說,“漱石啊,你在這兒坐著吶,我都沒看見。”
鐘漱石點下頭,“哪個是您單位的節目?沒演完吧還。”
“下一個就是。”
他皮笑不笑的,“好,那就安靜點,專心看。”
鄭廷都合不攏了,又不敢笑出聲,只能在他耳邊諫言。
他說,“你生這種閑氣,還不如早點把人給娶回去,要不你夠怕了。也不要怪人家多事,現如今,哪個單位新來了一年輕人,都上趕著給他們介紹對象,又不獨獨是對孟葭。”
“拿什麼娶?我都把人給兇走了,還怎麼娶!”鐘漱石低了聲音,忍著一肚子的火氣,“你剛才沒看見啊,在門口,本懶得理我。”
等演出結束,眼看著孟葭退了場,想追上去都不能夠。
鐘漱石坐在前排,鏡頭隨時都會切過來,又不能提前走,只有干著急。
回西郊時,鄭廷把車停穩,他自己開了車門下去,心神不寧的走著。
客廳里亮著燈,鐘漱石以為是孟葭回來了,掌心里掐支煙,不由得加快了一陣腳步。
哪知道剛過廊橋,絆上腳下一塊凸起的石頭,人往前一栽,摔在了青磚鋪砌的臺階上。
那石頭,當時鐘漱石的膝蓋上,就火辣辣的燒了起來。
這時,鐘靈才打開門出來,“哥,我一直在等你呢。”
鄭廷趕來扶,他裝作無事的推開了,“你回去。”
鐘漱石一瘸一拐的,坐到沙發上,“你等我干什麼?”
雙手合十,許愿似的對二哥說,“來拿我的鉆石項鏈呀,不是從香港送來了嗎?”
他指了下樓上帽間,“在保險柜里,碼......”
不等聽完,鐘靈就飛快的跑上去,“知道知道,是孟葭的生日,不用多說。”
捧了盒子,眉飛舞的跑下來時,就看見鐘漱石把架在茶幾上,卷起了黑的管。
鐘靈湊到跟前,見他的膝蓋正往外滲著,摔破了好大一塊。
到去找醫藥箱,“哥,我給你清理一下吧?就是手藝不好。”
“走。”
鐘漱石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讓離開。
知道,他一向不喜歡別人到他,也不愿意一點小事請大夫,就沒再堅持。
鐘靈想起住在宿舍的孟葭。別人不行,他的心尖子總是可以的吧?
當著鐘漱石的面,給孟葭打電話,“二嫂,你現在在哪兒呢?”
孟葭剛洗完澡,“宿舍,準備睡覺了,怎麼了?”
鐘靈說,“不是,你能來趟西郊嗎?我哥他摔了一跤,膝蓋......”
還沒有講完,手機就被鐘漱石搶走了,他語氣寒涼的,“沒事,你休息,不用來。”
說完就掛了,再扔還給鐘靈,“立馬走人。”
鐘靈恨鐵不鋼的,跺了一下腳,“哥,我真怕你打。”
要不是看在這項鏈的面上,才懶得管他的事,還鐵骨錚錚的不領這份。
孟葭舉著手機發了好一會兒的愣。
太了解鐘漱石這個人。
輕易是不肯抱病喊痛的,平時瞧著臉不對,追著問哪兒不舒服,那簡直就是犯了他的忌。
他一定會犟,說他好得很,用不著看醫生。
孟葭重換了條子,鎖了門,邊往下走,邊給孔師傅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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