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戚乾立在桌前，想著宋瑾辰出城前的那個晚上。

他本沒想到齊長風這個人，還是聽到東宮的幾個太監議論幽州之事，說那些員都是世家子弟，不知道百姓如何作想，自然安不了，他這才了心思。

現在看來，這東宮之中還有不小鬼。

憶及此，戚乾心頭蒙上一層霾。

若非他自作聰明，也不會引狼室，害了宋瑾辰。

他對不起宋瑾辰，日後登基，他會保衛國公府的滿門榮耀，可他的皇姐不能把大好時蹉跎在一個死人上。

他們皇家的兒，沒有給男人守寡的道理。

隻是如今考慮這些尚早，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出這人到底是何方來路。

他憶起今日發生的事。

不得不說，皇姐如此暴的做法異常有效，並非打草驚蛇，而是引蛇出。

敵在暗我在明，若是不做出些舉，隻會讓他們藏得更深。

齊長風錯就錯在，輕視了他的皇姐。

瀾庭院，青荀打帕子，默不作聲雙手遞到戚灼麵前。

戚灼接過帕子，使勁了臉，原本雪白的帕子猩紅一片，還帶著一難以言說的腥之氣。

“去告訴太子，喬側妃不用留了。”

扔了帕子，抬頭著遠方。

若是沒猜錯，很快就會有針對的舉，就是不知，這出來的是何方神聖了。

北地，幽州

宋瑾辰睜開眼，目之是一片磚瓦茅草，像是偏僻鄉村的建築，而不是他以為的曹地府。

心口作痛，宋瑾辰混沌的神思逐漸清明起來，他跌落懸崖，一定會被那人傳出死訊，戚灼！一定還在等他，他必須回去。

宋瑾辰掙紮著起，卻一次次跌落回去，破舊不堪的門被猛地踹開，灑進室，讓他睜不開眼。

“喲！這是醒了？”

一量高大的年郎穿過重重影走進來，他穿著一布麻，黑發僅用一條帶子紮高馬尾，是北地民眾常見的打扮，隻是他異於常人的深邃五宣告著份的不同。

阿史那端著藥，瞧見這人就算重傷彈不得，看見他依舊十分戒備，眼中的敵意快要化為實質。

“看見我這麽防備，怎麽被人從背後一劍捅穿的時候不知道防備呢？”

嘭的一聲，藥被人毫無耐心地放在搖搖墜的桌子上，阿史那隨手拉過一條凳子坐在床前，好奇又嫌棄地打量著床上的人。

“怎麽不說話？你不會啞了吧？”

盡管宋瑾辰重傷聲音微弱，卻依舊像往常那般清醒，緩聲反問道：“突厥人？為何會來到這？”

阿史那聞聲吊兒郎當的樣子瞬間變得正經起來，鷹一樣銳利的目掃向宋瑾辰，半晌又輕聲笑笑，似讚賞又似諷刺：“不愧是大靖永寧公主的駙馬，就算淪落到這種地步也不會讓自己落了下風。”

聽到戚灼，就算宋瑾辰再怎麽沉穩也出了一心慌，急迫道：”不知……今日是何夕？”

阿史那見狀裝作驚奇道：“你可是睡了好久，從你跌落山崖，已經過去半月之久，怕是……京中已經為你舉行過葬禮了吧？”

宋瑾辰閉上眼，掩飾住自己的無可奈何。

他如今，連床都下不去，與一介廢人又有何異？

哀傷過後，宋瑾辰強迫自己找回理智。他如今要做的，是早日回京，而不是在這裏自怨自艾。

“那不知閣下是何人？又為何會來到大靖？觀在下麵貌，可不像是無名小輩。”

阿史那聞言沒有賣關子，笑容燦爛，出一顆小虎牙，畢竟這也算是自己的姐夫，玩一玩就算了，要是結下梁子可就慘了。

“我啊……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阿史那是也！”

“是你？”

宋瑾辰麵凝重起來，徑直看向這個麵容出眾的年郎。

收複突厥各部，直搗皇廷的新一任突厥王——阿史那。

“百聞不如一見，果真是英雄出自年郎，我從未想過，突厥的可汗竟是如此年輕，佩服佩服。”

阿史那推道：“豈敢豈敢，我隻是打仗厲害了點，哪有世子厲害。”

宋瑾辰卻是自嘲道：“您說笑了，我若是厲害，就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若不是運氣好恰巧遇見你們，我隻怕……已經下到黃泉了。”

“的確是運氣好，要不是我的淑在，你早就被山裏的猛虎野吃了！”

“……淑？”

阿史那麵上有些驕傲，吹了一聲口哨顯擺地看向門外。

一聲虎嘯響起，黃黑相間的斑紋，如鋼鞭的尾，頭上極為明顯的“王”，見到這位“淑”，宋瑾辰眼角一，對這位突厥王的認識又深了一層。

“那山底下不知為何聚集了許多食，幸虧淑及時找到你，不然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了。”

威風凜凜的猛虎踱步到床前趴在阿史那邊，低下了頭顱任人，像是一隻人畜無害的家貓。

“那些畜生加起來都打不過淑，可厲害了！”

阿史那像小孩子一樣炫耀心的寶貝，炫耀道：“怎麽樣？要嗎？很乖的。”

宋瑾辰輕輕抬起手，著溫熱的虎，難以想象當時從數頭猛口中將他救下來的老虎竟也會如此和善。

“多謝可汗相救，不知可讓在下見一見鎮國公主？”

阿史那聽到這話有些不高興了，直言直語道：“你見我妻子做什麽？我還不夠和你聊的嗎？還在王庭呢，可沒來這。”

宋瑾辰失笑，毫不相信這番說辭道：“可汗與公主選擇在我代天巡狩幽州時越過邊界前來，想必是鎮國公主意通過我給京城報個平安，公主又怎會不來？”

阿史那不喜歡自己的妻子再和京城產生牽扯，他們本來想見著人就走，可惜還是卷了這些七八糟的事。

“行了行了，去給你煎藥了，一會兒就過來，先把這碗喝了，你要是再不回京，恐怕你那位公主都已經找好下家了！”

“阿史那你又胡說！想挨揍嗎！”

門被猛然推開，徐慕靈端著兩大碗藥走進來，一腳踹在阿史那屁上。

“再讓我聽到你說表姐，你就自己回去吧！”

“你怎麽又為了說我？”

屋隻有一個凳子，阿史那委委屈屈地在一遍，有些氣悶。

“表姐表姐表姐！一天天就知道喊表姐，要不是皇室規矩森嚴我都懷疑他男扮裝是你表哥了！”

“還敢胡說！”

徐慕靈一屁坐下舉起手作勢就要打阿史那，阿史那練地舉起雙手抱頭，又聽見床上傳來一聲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