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話過謙了,攻心之計,殿下明明用得甚是練。”鄭明說。
“本宮只為有罪者伏法,蒙冤者昭雪,手段過激之,還請鄭大人見諒。”蕭璃不以為意,笑了笑道。
鄭明嘆了口氣,說:“查案本就是下職責所在。若事實當真如此,那麼下定然會傾盡全力,讓一切水落石出。”說罷,鄭明看向蕭璃,問:“如此,殿下可滿意了?”
“不。”蕭璃搖頭。
“那殿下是想……”
“我希鄭大人在查明事實真相,確認了楊氏冤,范氏罪證之后,在稟告陛下的同時,將案散播出去,宣揚得人盡皆知。”蕭璃看著鄭明,認真地說。
“殿下?”鄭明一驚。
“鄭大人,我重的兄嫂至今無法明正大同棺合葬,楊墨無墓無碑負污名,為國征戰十余年的邊關大將宗祠被毀,只能做孤魂野鬼。”蕭璃猛地停住,平復心緒,然后才以一種令鄭明到心驚的平靜和堅定的聲音說:“本宮不會讓任何人,阻撓此案沉冤昭雪,任何人。”
“殿下……是要以民意強陛下?”鄭明難以置信地問道:“公主殿下……就這樣不信任陛下嗎?”
聽到鄭明的問題,蕭璃驀得笑了,笑過了,才問:“鄭大人,你當初若是信任陛下,又何須找到兄長,讓他代為出頭呢?”
鄭明臉唰地一白,說不出任何辯解的話來,沉默了良久,鄭明長嘆一聲,道:“下明白了。”
“鄭大人先聽本宮說完。”蕭璃道:“案從你這里傳開,到時候陛下惱怒,所承怒火之人也會是你。雖不至于抄家滅族,除職貶謫卻在所難免,鄭大人可愿意接這一個后果?”蕭璃問。
鄭明看著蕭璃,腦中閃過了先皇的音容,又浮現出了太子的笑貌,還想到了很多人,最后,這些人的影逐漸散去,眼前蕭璃的模樣卻越發清晰起來。
“我這一生所求,不過是讓世間無不白之冤,無枉法之徒。若真能使惡徒伏法,令冤者昭雪,便是刑罰加亦不懼之,又遑論區區貶謫。”
蕭璃慢慢地笑了,緩緩起,俯對鄭明行了一禮,道:“既如此,本宮便先行謝過鄭大人了。”
嶺南一行,兩人算是達共識。但鄭明心中仍舊掛念一事,于是開口問:“之前那個子……”
“鄭大人,這個案子所涉及之人,已非你的職級能手的了。”聽到鄭明仍掛心那件案子,蕭璃嘆道。
鄭明一愣,剛剛哪怕是談及顯國公與嶺南之案,蕭璃都不曾這樣說過,為何現在……鄭明猛地想到一個可能,不由得大驚失,道:“尸首出自顯國公府,不是范濟,那麼,難道是三……”
蕭璃閉上眼,算是默認。
鄭明心里一沉。
若犯下此案的人是三皇子,那麼即便捅到了陛下面前,陛下為了皇室面也不會懲三皇子,想到這里,鄭明心中不由得一陣絕。
“鄭大人,我聽聞你曾經曾見過類似的犯人。”蕭璃忽然開口。
“確實……殿下何以有此一問?”
“我想知道……”蕭璃斟酌著字句,說:“行這等喪心病狂之舉,是因為天如此,還是有什麼后天的因?”
“以我所見過的,天確為一方面,但更多則是因為心田有傷。”
蕭璃抬眼,便聽鄭明道:“巨大的,心傷。”
可蕭杰自小長在大明宮,父母雙全,又是在何遭遇了心傷呢?
“鄭大人,你可否把那些發現時,尸首尚是新尸的日子寫下來?”蕭璃忽然道。
鄭明雖然不解,卻還是依照蕭璃所言寫下日期。
蕭璃盯著那一個個年份月日,沉思片刻,然后在幾個相對應的時間上落筆。
“這個時間……陛下對二皇子恩寵有加,特命他去北境領兵。”蕭璃說。
鄭明一愣,然后順著他所寫時間往下看去,指著一個日子說道:“這時,江南水患,公主殿下也尚在江南,工部謝尚書尋到了證人,證明貢水一系員貪腐之罪。”
“至于這個時間……章臨京,帶來證據,江南道半數員落馬。”蕭璃看著下面的一個日子,說。
如此說來……
“本宮會著人去周遭府縣探查一下,看看本宮朝掌權之時……可有異常尸出現。”
“殿下不是說,這個案子已然不得手了嗎?”鄭明問道。
蕭璃冷笑了一聲,說:“本宮說鄭大人不得手,卻沒說本宮要撒手不管。”
第二日,蕭璃進宮,在立政殿見到了前來給皇后請安的李婕妤,兩人于室談,再無第三人知曉相談容。
*
這一日,榮景帝召了裴晏,楊恭儉還有其他幾名朝臣宮,商議來年春闈之事。
待議事告了一段落,宋公公引著眾宮人給榮景帝還有那幾位朝臣上了茶水點心。眾人略用了用茶點,閑談了幾句。楊史飲了茶,然后拿出手帕了手。有個大臣眼尖,瞧見了楊史所用的手帕,不由笑道:“楊大人倒是風雅,如今了秋,便換了繡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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