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夭故作糊涂道:“牌子?什麼牌子?”
九皇子想也沒想,直說:“當然是你說的那個金牌子,上面寫著……”剛說到這里,他就覺不對勁了,轉眼便見宗政無憂不知何時瞇起眸,盯著他的目冷若冰霜,九皇子心頭一驚,連忙打住話,手了自己俊的鼻梁,干笑兩聲。
宗政無憂面無表地問:“很好笑?”
九皇子角了,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他惱怒地瞪一眼為他挖下大坑的漫夭,又對宗政無憂連連擺手道:“不,不好笑,我也不是笑這個......咳、咳……”
“哦……那九皇子還是在笑沉魚姑娘咯?”漫夭在沉魚旁蹲下,執起沉魚纖細修長的手指,搖頭嘆息:“可惜了這麼的一雙手,以后,再也聽不見那麼妙的琴聲,也看不到曼妙的舞姿……唉,真是可惜!”
沉魚悲由心生,眼淚簌簌而落,低泣出聲。
九皇子一想到剛才那支舞,也忍不住說道:“是可惜的,那支舞還沒跳完呢!七哥,不知者不罪,要不,你就看在我的面子,饒了這回吧。”
宗政無憂冷冷瞥他一眼,“我給你的面子還嗎?”
他奪過九皇子手中的玉骨折扇,緩步走到漫夭跟前,漫夭站起來,宗政無憂手中的折扇便敲在了的肩頭。肩上一沉,那柄被貫注了力的折扇仿佛有千斤重,漫夭幾乎站立不穩。側過頭,同時用自己手中的折扇去擋。一白一青碧,同樣是玉骨緞面,只不過手中扇子的玉骨一角除了無樓三個字以外,平整,而他手中的那柄扇子還有一個圖形,似龍非龍,且只有一半。
宗政無憂看了眼手中折扇,微微一頓,手上力道竟松了許,薄微勾,似笑非笑道:“休要在本王面前耍這些雕蟲小技。既然你覺得可惜,那本王今日就網開一面,用你的手……換的。”
漫夭心下一沉,面上不聲地笑道:“難得離王殿下肯大發慈悲,在下本應欣然從命,但是,在下對這雙手也寶貝得,若是就這麼沒了,還真是不舍得。”說得輕松,笑得淡然。
連宗政無憂都不要佩服的勇氣,這麼些年,敢這樣輕松隨意同他講話的人,還真不多。宗政無憂收了折扇,隨手往后一拋,九皇子連忙接住,宗政無憂轉踱了幾步,回眸時半瞇著眼睛,目帶探究道:“本王要做的事,從來沒有人敢說半個‘不’字。你是何人,究竟憑著什麼,敢在本王面前這樣有恃無恐?”
漫夭肩頭一輕,渾自在了許多,想起宗政無憂在大殿之上的言行舉止,他看皇帝時有恨意的眼神,眸一轉,淡淡說道:“在下只是一介生意人,沒什麼憑仗,只是習慣了這樣的說話方式,殿下您份尊貴,又最得皇帝盛寵,所有人見到您,無不誠惶誠恐,趨之若鶩。但是殿下,您可分得清,誰是真心,誰是假意?其實生在帝王家,未必就是幸事。份固然尊貴,卻不及平常人家,茶淡飯,一家人相親相,和樂融融的景象。”
本是說給宗政無憂聽的,但說到最后,漫夭心里卻生出許多悲涼。往事點點滴滴浮上心頭,如果前一世,的父親不是漫氏集團的總裁,整日忙于應酬,的母親就不會去的那樣早。明明有親人,卻更像一個孤兒,父親除了會要求如何如何之外,從沒關心過想要什麼或者喜歡不喜歡那樣的生活。生病的時候,照顧的從來都只有保姆。母親去世之時,父親在國外沒有回來,一個人主持母親的葬禮,那一年,十二歲。如果不是漫氏集團總裁的獨生,就不會有人利用的份,欺騙的;如果不是漫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就不會有人為爭奪家產害死于非命,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整日活得提心吊膽……
宗政無憂眸微變,幽深如潭。他定定住漫夭,漫夭在與他的對視中,看到他眼底似有緒涌,一憂傷,一種無奈,一抹悲涼……還沒來得及看清,那些緒就已經被他制消弭。漫夭微愣,那一瞬,仿佛看到了鏡中的自己。宗政無憂,一個站在權力頂峰、狂妄自大、在皇帝面前都可以為所為的男子,竟然習慣于將一切緒抑在心底。這個人的心,定有著不為人知的。
九皇子蠻有興趣地著漫夭,天下人無不羨慕他們尊貴的皇族份,生來便注定高人一等,可眼前之人卻說他們還不如尋常百姓?雖然他們的生活確實不像人們想象的那麼盡如人意,但這種話可不能隨便說,弄不好,要丟腦袋的。
周圍再次回復安靜,大氣也無人敢出。
宗政無憂又了一會兒,忽而左右一顧,皺眉道:“怎麼連個凳子都沒有?”
眾人一愣,對于他的突然轉變,有點不著頭腦。已經清醒過來的秦媽媽最先反應過來,慌忙道:“有有有……你們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給王爺搬凳子,哦不,搬椅子來!”
樓里的下人慌慌忙忙去了,不到片刻,大廳里就擺了幾十張椅子。
秦媽媽從地上爬起來,弓著腰諂笑道:“王爺,您請坐。您想喝點什麼?”
宗政無憂不理,一擺,就近坐了,懶懶地靠著椅背,一雙邪眸再度盯住漫夭,眼中神已不復之前的冰冷,說道:“你好大膽子!就沖你這番話,死十次也夠了。”
漫夭不客氣地在他對面坐下,雙疊,姿勢隨意而優雅,笑道:“只要離王殿下恕在下無罪,在下一次也不用死。”
宗政無憂薄微勾,傾問道:“你想要本王恕你無罪?理由?”
漫夭不答反問道:“聽說殿下喜歡飲茶,不知可有此事?”
宗政無憂道:“本王喜歡飲茶是沒錯,但不是什麼茶都喜歡。況且,一般的茶,本王王府多得是。”
漫夭笑道:“那是自然,不過品茶講究的不只是茶本……如果殿下有興趣,就請三日后移駕西城天水湖邊的攏月茶園,保證不會令殿下失。但是,請殿下準備好一樣東西。”
宗政無憂等著說下去。
漫夭頓了頓,又道:“是心。一份品茶的心。”
宗政無憂看著的目微微怔了一怔,恍然記起曾經有人跟他說:“品茶品茶,茶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人的心境!無憂,我希你能做一個心平和的人,如這清茶一般,不要被皇族戾氣纏繞……”
“品茶還要準備什麼心?真是聞所未聞。”九皇子不以為然,哈哈大笑。
漫夭笑而不語,從宗政無憂的表里,看出他懂了。
宗政無憂起,目奇怪地將了一眼,在揮袖離開之前,他說:“希三日后,你不會讓本王失,否則,砍得……就不是你的手,而是你漂亮的脖子!來人——通知京城府尹,明日之后,若再讓本王看到這家青樓營業,讓他提頭來見。還有,聽說這家青樓每日盈利至千兩白銀,查查他們經營了幾年,把這些年來盈利的總數目算好送去太子府。”
周圍的人正為他這一代到奇怪,漫夭卻微微笑了起來,臨天國這兩年邊關戰事不斷,想必國庫早已空虛,這個宗政無憂,也許他心并不像他表面所表現的那樣冷漠無。可憐太子,要大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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