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輕吹過的臉頰,帶著夏日特有的燥意,周圍靜悄悄,除了那兩個丫頭的竊竊私語,沒有別的聲音。
“哎,你說奇怪不奇怪,都一年多了,聽說……將軍晚上都沒進過夫人的房。這是為什麼?”
“那還用說,嫌子臟唄!別看白天把捧手心里跟個寶似的,那心里頭,哪能沒刺?男人啊,最不能忍的就是自己的人不干凈。”
“也是哦,我好好奇,夫人當初既然把子給了離王,為什麼又不嫁給他呢?離王份尊貴,是陛下最寵的皇子,說不定將來還會當皇帝,而且他長得那麼好看,聽說啊,整個京城只要是長得有幾分姿的千金小姐,第一個想嫁的人就是離王……要是離王能看上我,讓我死了我也愿意。”
“做夢去吧你!離王再好,我也不喜歡,我只喜歡將軍。”
“你喜歡將軍,就讓將軍娶你做側夫人啊……”
這樣的言論漫夭也不是第一次聽到,已習以為常,淡淡地起,正準備離開,突然聽到撲通兩聲,接著是假山后的那兩個丫頭害怕到極致的抖的求饒聲:“將,將軍……將軍饒命……”
漫夭一愣,傅籌竟然也在這里?看來那兩個丫頭運氣不大好,傅籌雖然看起來溫和,但將軍府規矩很嚴,這回被他撞見,那兩丫頭沒好果子吃了。正猶豫著要不要過去,就聽傅籌淡淡問道:“是誰想做側夫人?你嗎?”
有深深地吸氣聲,其中一丫頭磕頭如搗蒜,聲音帶著哭腔,連連道:“奴婢不敢!奴婢該死!請將軍饒命……”
“帶下去。”傅籌對那丫頭的求饒充耳不聞,聲音聽不出喜怒,“以后再有人敢在背后胡說八道,編排主子,一律帶去刑訊房,杖斃。”
杖斃?漫夭心中一驚,再沒多想,連忙轉過去攔道:“等等。”
項影拖住兩丫頭的作頓了頓,兩個丫頭一看也在,更是嚇得面無人,連求饒都忘了。
傅籌對于的出現似乎并不到意外,迎上幾步,溫和笑道:“這麼晚了,容樂怎還沒睡?”
“睡不著,出來走走。”漫夭看了看那兩個被嚇傻了的丫頭,十七八歲,跟泠兒差不多的樣子。不忍道:“們兩個只是口無遮攔,也不是殺人放火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過錯,小懲大誡就好,無需要了們的命吧?”
知道這兩個丫頭說的不只是的痛,也恰恰是一個男人最不愿被人提及的恥辱。可畢竟是人命,沒法坐視不理。
傅籌角的溫笑意仍在,目卻漸漸沉了下去,如同一片看不見底的沼澤。他看了一會兒,忽然笑道:“好吧,既然容樂開了口,我又怎好駁了你的意。就留們一條命,拖下去,執啞刑。”
地上的兩個丫頭一聽,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啞刑,就是拔了舌,從此不能再開口說話。漫夭怔住,沒想到是這種結果,還想再說點什麼,可那兩個丫頭已經被迅速拖走了。愣愣的看著面前的英俊男子臉上依舊是慣有的溫和表,忽然覺得,有一子寒氣掠過的子,令在這大熱的天里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
傅籌看出的異樣,嘆道:“你太善良了,容樂。外面那些閑言碎語我封不住,但至這將軍府里,我不想你再聽到那些話。你懂嗎?”
他看著的眼睛,那麼溫,那麼,漫夭低下頭去,沒有吭聲。
遠梁管事聞訊而來,戰戰兢兢地向他請罪,他訓了兩句,就上來牽的手,作無比自然道:“天已晚,我們回房歇息吧。項影,今夜本將歇在清謐園,你就不用跟著了。”
漫夭聞言軀一震,瞬時僵如鐵。
清謐園,寢閣。
傅籌屏退了泠兒及所有的丫頭,偌大的屋子只剩他們二人。漫夭站在窗前,有些張。
一年了,還是逃不掉這一關。知道為人妻這是應盡的責任,本是無可厚非,可……唉!輕輕嘆了一口氣。
窗外一彎新月掛在當空,點點銀輝傾灑而下,將濃郁的夜籠上一層清寂的薄,卻無心欣賞。
傅籌坐在床沿,看窗邊子白染著月華,如飄渺之境的仙子,連月都為的點綴和陪襯,令人不想要的真實。而纖細的軀似是書畫著的線條,著一種沉靜卻又驚心魄的,吸引著他的靠近。他忍不住去想象此刻面上的表,的,大概是抿著,角微微上翹,掛著一淡漠和薄涼,的眉,輕輕蹙起,眉心輕愁暗藏,的眼,空蒙如霧,卻又清澈如泉,應該正向遙遠的天空,帶著猶豫和掙扎……
漫夭聽到后傳來的腳步聲,是唯恐驚擾了這寧靜夜般的極輕極緩。那腳步聲越來越近,軀繃得越發的。當一只手上的肩頭,微微一,常掛在角的那一抹薄涼的笑意完全僵住,再勾不出半點弧度。
傅籌雙手握住的肩,的子比他想象中的更為單薄,單薄得令人忍不住疼惜。他覺到子的僵,手略略一頓,低頭在耳邊聲喚道:“容樂。”
他話音未落,漫夭突然轉過來,退后兩步,撞上了窗戶,心中已是無數個念頭在轉,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作為拒絕的借口。
“將軍,我……”
話才出口,他的手指迅速點上的,深邃的瞳孔漾著點點溫,他低頭,看住,輕聲道:“不要找借口……更不要說你子不方便。容樂,一年多了,你還要我等多久你才能準備好?”
漫夭怔愣,他倒是將看得清楚。輕咬下,推開他的手,子往旁邊挪了挪,輕咳一聲。
“我要去沐浴。”說,臉很不自然。
傅籌笑道:“你不是已經沐浴過了嗎?”
漫夭目一閃,“天太熱,剛才又出了汗。我……上有汗會睡不著覺,將軍……就請先歇息吧。”說完不等他反應,已轉大步出了門。
傅籌著急急離去的背影,邊笑意愈深,低低笑道:“原來你也會張!沐浴?好,我就在這里等你。來人,沏壺茶來。”
極品西湖龍井,清香四溢,沁人心脾。
傅籌眉頭幾不可見地一皺,問道:“只有這個嗎?”
泠兒回道:“這是主子平常最喝的。”
最喝的?如果他沒記錯,這似乎也是另一個人最喝的茶。
目漸漸沉郁,他仰首便是一杯,邊喝著,邊靜靜地等。等到他手中的茶壺已經是第四次空了,還沒回來。
“你去浴房瞧瞧,”傅籌放下茶壺,對泠兒說,泠兒應了,正要過去,他卻又攔道:“算了,還是本將自己去吧。”
霧氣蒸騰的浴室,有淡淡的香氣繚繞于空。
正中央一個偌大的浴池里碧的水面,鋪滿了艷的花瓣,襯得池中的子更是白若雪。
漫夭閉著眼睛靠在浴池的邊緣,水又要涼了,不記得這已經是第幾次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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