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籌在對面坐了,眼一掃手中折扇,溫和的眸子頓時一變,問道:“容樂,你這扇子……很特別,哪里來的?”
漫夭這才驚覺自己拿的竟然是宗政無憂給的墨玉折扇,連忙收了,垂眸淡淡道:“別人給的。”
傅籌劍眉一皺,著玉骨之上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夔紋,眼沉了沉,朝手道:“給我看看。”
漫夭凝眉,不聲的拒絕道:“一把普通的扇子而已,有什麼好看的。”將扇子收進袖中,左右一顧,岔開話題道:“最近怎麼不見項影?”
傅籌著的袖,隨口道:“他護主不力,以后不會出現在將軍府。”
漫夭一怔,立刻想到那一夜假山后頭的那兩個丫頭,不驚道:“你把項影怎麼了?”
傅籌慢慢押了口茶,道:“我罰了他去軍中看守大門。”
漫夭這才松了一口氣,項影是個不錯的人,究其原因,那件事錯不在項影,以他的能力,看守大門實在太委屈了。想了想,嘆道:“將軍如果只是因為我傷而責罰項影,那我覺得,第一個要罰的應該是將軍你。”
傅籌愣了愣,“容樂是要罰我嗎?你想怎麼罰,我都認。”他笑著說,神竟然有兩份認真。
漫夭故作輕松地笑道:“我隨便說說,我哪兒敢罰將軍你啊!我只是想跟將軍討個人。項影我看著不錯,我邊正好缺一個這樣的人,將軍能不能……”
“你想要項影?”傅籌似乎很意外,目一瞬變得復雜。
漫夭淡淡問道:“將軍不肯嗎?”
傅籌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看著發愣,漫夭也不催,知道傅籌行事一向都有自己的考量。過了好一會兒,傅籌都沒給答案,就在漫夭以為他不會同意的時候,他卻忽然小心翼翼地抓住的手,面復雜的嘆道:“容樂,我們親一年多了,一直都是我問你需要什麼,想要什麼,你從來都是搖頭,說不用。我一直等著有一天你能主開口,把我當你的夫君那樣,想要什麼就跟我說。我以為我這一輩子都等不到……容樂,謝謝你,還肯信任我!你放心,項影雖然跟了我七八年,但既然你要了,你就可以信任他。我向你保證,以后你的事,你不愿告訴我的,我絕不會私下里去問他。明天我就讓他來找你。”
他握著的手,第一次目誠摯。
那一晚,月格外明亮,窗照在清謐園寢閣的地面上,印下窗花碎影。依然面朝著里邊側躺著,傅籌在后輕輕摟著的腰,聽著清淺而均勻的呼吸,清楚的知道沒睡著。
他的目越過的頭頂,著無意識的放在枕邊的墨玉折扇,無言的酸楚翻涌在他的心間,任他怎樣努力也制不住。腦海中浮現出扶柳園里的那株柳樹下抱住的兩個影,難過、慌、惱怒、懷念、失落、掙扎、無措、決絕……只有面對那個男子的時候,才會有那麼多的緒涌,而面對他的時候,永遠都是那麼平靜、淡漠,只有那一次,他要求同房,才看到一閃而逝的驚慌,也不過剎那,便冷靜的和他談判。所作出的最大讓步,是同意他睡在邊。
他重重地閉上眼睛又睜開,突然控制不住地支起子,一把將扳了過來。
“容樂!”他啞著嗓子,對上猛然睜開的明澈的雙眼,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麼。
漫夭愣道:“將軍?”
“我不是圣人!”他說完這一句,猛地低頭含住了的。
漫夭心中一駭,還沒出聲,就被他侵口腔,攪了的氣息。這一刻的傅籌讓覺得陌生,他似乎很狂躁,心智不知被什麼擾,失去了平日的溫和。漫夭連忙推他,卻被他捉住手,翻了下來。
夏天的裳本就薄如無,此刻被他這樣著,雙方的曲線毫無藏。著上男子的焦灼,一下子慌了神,才發現的那點武功在他們這樣的人面前有等于無。
心下一陣荒涼,掙扎了幾下,干脆放棄,不了。
上男子又親了幾下,見沒反應,詫異的停住了作,抬頭問道:“為什麼不反抗了?”
漫夭悲涼道:“我不是將軍的對手。”
傅籌著淡若死灰般的眼神,心頭一震,眼中灼熱的遽然冷卻,滾燙的子慢慢變涼。
他苦笑:“有人說,只要得到人的子,的心就會慢慢向你靠攏。我真想試試。”
漫夭蹙眉道:“人和人也不一樣。將軍與我,到底是怎樣一種關系,你比我更清楚。我這副殘軀,將軍若是真想要,又不嫌棄,那就拿去吧。反正對我來說,這不過是一副皮囊,罷了。”
緩緩地閉上眼睛。
夜,靜謐極了。的面容和這夜晚一樣平靜,仿佛失去靈魂的軀,默默等待著狂風暴雨的。
周圍沒有聲音,只有男子極力平復心緒的息。
漫夭等了許久,預料中的風暴沒有到來。強住心里的不安,依然閉著雙眼,似乎覺到一悲哀的氣息漸漸充斥了整個房間。傅籌忽然笑起來,怎樣的開始,便決定了怎樣的結局。
他一個翻坐起,隨手抓了件裳,打開房門,大步離去。
七月的天氣越來越炎熱,連夜里的風都帶著焦灼的暑氣,漫夭在床上翻了幾個,沒能睡著。
第二天一大早,寧千易派人來約去攏月茶園一敘。
攏月茶園自從一年前打破每日只迎接二十位客人的規矩之后,生意奇異的好,同時也開了幾家分園,竟也有盈利,只白天客人會些。漫夭走過通道,遠遠的一眼便看到一貴氣的紫男子坐在綠葉滿枝的櫻花樹下。茶園里的侍人朝躬行禮,卻并未上前招呼。
寧千易起相迎,關懷問道:“公主的傷,可痊愈了?”
漫夭道:“勞王子惦記,已無大礙。”
寧千易笑道:“這我就放心了。都是因為我,你才傷,我一直也沒好好向你道謝。”
漫夭道:“王子不必客氣。我說過,我幫你,但不是為了你。我若知道那一劍差點要了我的命,我也許就不會幫你擋了。”
笑起來,從來都不是喜歡欠別人的人,也不需要別人時刻惦記著的救命之恩。
寧千易搖頭道:“這世上,像公主這樣的子真不多見。”
救了他的命,卻不讓他對心存激。
兩人落座,寧千易要了一壺茶,親手為倒上一杯,對說道:“公主往后直喚我千易吧,我們也算是生死之。我就你璃月。璃之通,月之皎皎……這個名字很適合你!”
明燦的過琉璃天窗,灑下一淺淺的橙黃,寧千易端著杯子,笑得爽朗而明快。
璃之通,月之皎皎,不過是九皇子隨興起的一個名字,到每個人的口中都不盡相同。恍惚記得,曾經也是在這棵櫻花樹下,那人說“琉璃目,月華人,子當如是”一語道破子真。一切糾纏,從那時候已經注定。
自從上次扶柳園一別,過去的一切似乎在心里變得愈發的清晰,總是讓在不經意間想起,低眉,搖了搖頭,想擺那些莫名的思緒。對寧千易問道:“你一個人進這茶園,也不擔心再有人對你不利嗎?”
寧千易目炯亮,半開玩笑道:“這是你的地方,我不擔心。”
這聽似簡單的一句話,卻著實令漫夭大吃一驚。緩緩抬眼,目犀利了幾分,卻見他笑容坦,眼中并無試探,而是一種徹的了然。不詫異地坐直了子,重新審視了面前豪爽大氣的男子,君子坦,形容的大概就是他這樣的人。
沖寧千易微微苦笑,先撿了一個最不敏的問題,問道:“你……怎知這是我的地方?”
寧千易了眼門口的侍人,笑道:“別人進園,會有人上前相迎,打招呼并引到座位,只有你進來,他們只行禮,卻無別的作,這是對待主人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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