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夭凝眸向還沉浸在敗于人之手的打擊中的羅植,問道:“羅將軍,你可服氣?”
羅植從腰間掏出一枚刻有“羅”字的銅牌,雙手奉上,卻將頭扭到一邊,道:“娘娘箭了得,臣,甘愿認輸!羅家軍兵符在此,但是,我不服!”
漫夭問道:“你有何不服?”
羅植道:“如果是娘娘先出手,末將也可以反敗為勝!”
漫夭眉心一蹙,道:“是嗎?那好。本宮就再給你一次機會,讓你輸得心服口服。”回又取了一支白羽箭,沒有一句廢話,迅疾開弓,毫不猶豫地朝著那箭靶激而出。這一次,白羽箭不只中了靶心,而且,利箭所攜帶的強大力直接劈開了結實的箭靶,“噼啪”一聲,碎裂四散的木屑,如被無數馬蹄濺起的煙塵,彌漫于空久久不散。
又是一陣死一般的靜默無聲。
如果說先前那一箭更重要的是準度,那麼這一箭,讓人震撼的則是深厚力所帶來的龐大氣勢。
羅植握著弓箭的手完全僵,上一次,他搶先攻占靶心,結果被震落箭羽反敗為勝。而這一次,先出手,直接毀了箭靶,連出手的機會都不給他。他轉頭,見面平靜淡然,他心有不甘道:“娘娘犯了規則。”
漫夭凝眸他,淡淡笑道:“何謂規則?本宮只說,誰的箭在靶心最中央的位置便算誰贏!”有宮人將出的白羽箭撿來,那箭頭赫然扎在一塊完整的紅靶心之。
羅植一怔,頓時無話可說。
漫夭沉沉問道:“羅將軍,你可知你為何會輸?”
羅植閉不語,竟愧地低下頭去。他太狂妄自信,以至于犯了兵家大忌——輕敵!如果第一箭多用三力道,那麼,即使力深厚,也只能毀去箭靶卻震不落他的箭矢!如果他按耐住子,先探測對方的實力再想對策,也許同樣有機會勝出,但是他沒有,所以他輸了!
原來人,也可以是這樣的!羅植微微猶豫,還是開了口:“如果娘娘能再給微臣一次機會……”
漫夭截口道:“如果是在戰場上,敵人可會再多給你一次機會?羅將軍!你是一軍統帥,你應該明白,你上擔負的是什麼?”
羅植怔住,竟無言以對。他沉思片刻,再次掏出兵符,遞到子面前,雙手微,但再無遲疑。盡管以此等方式丟了兵符,他將無面對祖先,但輸了就是輸了,這一次,他心服口服。
漫夭見他眼中雖有不甘,但面還算坦然,沒再多說什麼,緩緩接過兵符,卻連看也不看,仿佛那東西對而言,只是個賭注,別無他途。
宗政無憂這才緩緩步下廣亭,了眼神沮喪且懊悔的羅植,沒有說話,只牽過漫夭的手,淡淡一掃周圍,聲音低沉而威嚴道:“都散了罷。”
眾臣連忙叩頭,漫夭離去前,羅植忍不住問道:“娘娘有此箭和力,為何第一回不直接劈開箭矢?那樣豈不贏得更加容易?”
漫夭回眸,意味深長地著他,淡淡笑道:“一支好箭,毀之不忍!”
帝妃離去很久,羅植還跪在原地,酒意早就散了,不回想起今日發生的一切,不明白皇妃娘娘離開前的最后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回府之后,羅植徘徊在庭院之中,不敢進屋,他都不敢想象,母親知道他賭輸了兵符之后會做出什麼事來,所以想法設法的瞞著,但終是瞞不住,第二日一大早,羅母知道兒子竟然拿兵符當賭注,氣得當場昏了過去,醒來后一哭二鬧三上吊,誰勸也沒用,整個羅府熱鬧極了。
直到漫夭出現。就在這一日,漫夭終于明白了羅植為何看不上人。
從踏進羅府的那一刻開始,羅母沖出來行禮過后,倚老賣老,拉著哭得天昏地暗,罵兒子不孝,從羅植的曾祖父跟著第二代臨天皇打江山開始講起,一直講到羅植父親的去世,三輩人的英雄事跡,講了整整一天。中間沒停止過哭,連吃飯也沒閑著,一邊抹眼淚,一邊喝水補充水分,補完再接著哭。
漫夭不由暗嘆,原來一個人的哭功竟可以修煉到如此境界!簡直佩服得五投地,卻沒有表現出毫的不耐煩,只是認真的當個稱職的聽眾,時不時安一兩句。羅植就坐在旁邊,皺著眉頭,勸了他母親幾次,被罵了回去,還換來一陣更洶涌的哭鬧。他萬般無奈的仰頭天,對那位容貌麗份尊貴神淡定無比的子多了幾分佩服。
天黑的時候,宗政無憂見還未回宮,便遣了人來接。
羅母這才不好意思地放開,哀聲嘆道:“讓娘娘見笑了!我們羅家幾代忠勇,毀在了老婦這不的兒子手上,這老婦將來死了如何有臉面對他的父親啊!娘娘你不知道,植兒的父親生平最討厭的就是賭,偏偏這個逆子居然拿兵符當賭注,干下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以后還怎麼繼承他爹的志,守護邊疆啊?”
羅母邊說著,邊拿眼瞧漫夭。漫夭只靜靜地聽著說,面上不聲。羅母見沒反應便住了口,起相送。
到了外頭院子里,漫夭止住腳步,掏出那塊兵符,遞到羅植面前。
羅植一愣,不解地著,沒敢手去接。
羅母目亮,忙朝兒子使了眼,羅植仍就沒。
漫夭微微笑道:“本宮昨日見將軍醉酒,便與將軍開了個玩笑。羅家軍乃我朝銳之師,而羅將軍又是我朝不可或缺的忠臣良將,這兵符豈是隨意用來打賭的?”
羅植眼神變了幾變,他自然知道那不是一場玩笑,若他贏了,他必定會當著百之面退出朝堂,從此不再參與政事。而這枚兵符在手中,完全可以借機掌控更多的兵權,為什麼要還給他?他想著也就問了出來。
漫夭笑道:“本宮不是武則天,也無意做武則天。”在眼里,國家,天下,民生,都不如那一個人。而,只是想幫助的丈夫,僅此而已。
羅植奇怪道:“武則天是何許人?”
漫夭忘了,這個時代還無人知曉武則天這樣一號人。淡淡道:“歷史上唯一的一位皇帝。”
羅植一怔,歷史上還有子當過皇帝嗎?他竟從未聽說過。他愣愣地著面前的這個子,有時候語帶深意旁敲側擊,用行提點他,有時候又直接而坦率,讓人驚奇。似乎什麼也不怕,什麼都不在乎。用一天的時間,讓他明白了很多東西,皇權的不可侵犯、對人不可輕視、機會在于人的把握、敗本無定律……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帝王的恩賜,有或者無,不過一句話,一個轉念之間罷了。
一個看似弱的皇妃尚且如此厲害,那從來都深藏不的皇上,又是何等的可怕?
羅植深吸一口氣,他知道帝妃想要的,無非就是他一顆忠心。他規規矩矩地跪下,手接過兵符。
漫夭深深地看他一眼,語重心長道:“羅將軍,希你……不會令本宮和皇上失!”
羅植抬頭,目中再不復見先前的不屑與狂妄,他用一個軍人該有的姿態,萬分堅定道:“末將懂了。請皇上和娘娘放心。”
漫夭欣點頭,在羅母及羅府上下一片皇恩浩的激聲中,離開了羅府,并未立即回宮,而是去看了項影,不會因為項影是自己人而認為他所的委屈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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