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除了那些作為君主按部就班要做的事,這還是頭一回聖上會到自己心上人肯為自己掙命去生一個孩子是什麽滋味。
“孩子呢?”
說起孩子,鄭玉磬才勉強繼續打起神,的腹部還有些微隆,仿佛裏麵還有一個孩子似的,但昏睡前還記得自己應該是生下了一個兒子。
“母抱著喂去了,現在應該已經睡下,朕讓人抱過來給音音瞧一瞧。”
聖上見終於肯向外來看一看自己,忙道:“都是民間一層層遴選上來的,養過兩個兒子以上的婦人,太醫們也都仔細瞧過們的,朕決計不會咱們的孩子委屈。”
這些事從前也是有人做的,隻是聖上對貴妃這般上心,下麵的人不敢不盡力去做事。
鄭玉磬被聖上半扶起來坐著,瞧了瞧母懷中已經吃飽睡下的孩子,眼中怔怔流下淚來。
他那麽,又那麽小,雖然醜醜的,可是卻已經與共同相了八個月,雖然惜自己同夫君的孩子,但其實哪怕這個孩子的生父是聖上,可能這一刻也沒那麽要了。
但若是這份喜悅是由名正言順的丈夫帶來,又能同一個真心隻的男子分,那會更心裏熨帖些。
“怎麽又哭
了?”
聖上在一旁瞧著們母子,時靜謐溫馨,人心裏滿是憐,隻覺得此生就這樣能一直護著他們便是天底下最值得期待的事了,他輕輕吻去鄭玉磬眼角的眼淚,將環在懷中哄。
“音音不哭了,月子裏總哭是會哭出病來的。”
“朕那個時候瞧著你那麽難,恨不得人趕將他取出去打一頓,以後隻咱們兩個過日子,再也不要旁的孩子了。”
聖上笑了笑:“可眼下卻又覺得他十分可,什麽氣都消了。”
但願音音也能瞧在這個孩子的份上,也能早些消氣。
但是皇帝這話卻正合了鄭玉磬的心意,反而有恃無恐,哭得更厲害了。
“生孩子真的好疼,我好怕,”側頭去聖上,珠淚盈盈,人心疼得厲害:“聖上,以後您別人給您生好了,我再也不生了。”
“好好好,以後咱們都不生了不?”聖上瞧哭得厲害,心疼尚且來不及,哪有心去管旁邊有沒有人,低聲哄:“這個是朕最小的兒子了,咱們有一個就夠了。”
“那聖上是賜我封藥,還是要賜我以後都不用侍寢了,”鄭玉磬懨懨道:“鍾婕妤吃的那種應該瞧著不錯,聖眷這樣好,竟也沒見懷過。”
“那個藥太傷子,朕舍不得你吃,避子湯又苦,音音咽不下去,朕瞧著太醫院有沒有給男子服用的藥,朕來吃。”
聖上現在不想聽見鍾妍的名
字,他輕輕親吻了一下鄭玉磬的麵頰,玩笑道:“朕心音音,哪裏舍得不同你親近?”
“這孩子說起來我還不知道該他什麽,”鄭玉磬側頭避過了他的親吻,低聲嗔了一句“有人呢”,“聖上有想過給這個孩子起名嗎?”
皇室的孩子的尊榮多,但承不住這種福氣的也多,因此賜名多是周歲宴這種時候,但是聖上守著的時候確實是已經想好了他們的孩子什麽。
“這個孩子是咱們共同的心,音音又為他了這麽多的罪,朕想著不如就他明,”聖上似乎是想討鄭玉磬的一個歡心,說完之後滿是期待地瞧著看:“明目張膽的偏,不正是音音喜歡的麽?”
他對鄭玉磬的意雖然曾經並不夠明正大,兩人能走到今日這步,除卻音音心裏也有礙於禮法才不願意承認的喜歡,幾乎全憑他以權勢來強求。
如今兩人也算得上是名正言順的夫妻,除卻立政殿那個位置,他什麽都可以給音音,包括死後合葬追封,他願意在太廟裏兩人的牌位並立,後世的君主拜祭。
所看重的名分,所期冀的張揚寵不就是如此麽?
鄭玉磬不意聖上麵皮這樣厚,一時怔怔不知道說什麽,但皇帝做了的決定無人能改,更何況這在旁人看來也是一種殊榮,作勢要躺下去,“聖上的心在哪裏,日日夜夜住在道觀的那間小院,宮都不想回
了?”
聖上要護著鄭玉磬,而他懷中弱不風的人也沒有力氣去再抱一個孩子,隻能母抱著給鄭玉磬瞧,不過母在不在場,也不影響兩個人親昵。
馮夫人懷裏抱著帝王的子,普通民婦對於君主的惶恐無以複加,這幾乎是想都不敢想的人,然而聽這對天底下最尊貴的男互訴腸,依偎親昵,心中萬千慨,手都酸了,也隻能抱著孩子,老老實實做一個木頭樁子。
原來哪怕是做做到天底下最大,隻要他願意,能比邊那些平民甚至文士更疼人,寧可舍棄皇嗣也要繼續活下去,生孩子的時候丈夫雖然也擔心,但都是守在外麵,哪有坐月子的時候郎君還在旁邊親手喂水的。
那個滴滴的人不想生孩子也不想吃藥,聖上也能盡數依,天子清雋威嚴,說起哄子的話更是人心生搖曳,人羨慕這位貴妃的好命。
聖上在錦樂宮住了一日一夜後,看著鄭玉磬稍微好些了才返回紫宸殿匆匆理政務,不過見幾位宰輔與皇子時也不忘記說起自己這個小兒子。
實在是鄭玉磬不願意他總坐在那裏,不想起立政殿他訓斥的話,說起來便要難過,聖上怕哭多了留下病癥,便打消了一連三日都陪著的想法,先行回來理政事,晚間再去探們母子。
“貴妃生這個孩子實在是辛苦,朕瞧了都心疼,”聖上已
經議完了政事,儀態較平日稍鬆懈些,頭戴玉冠,隻穿了赭紅的常服,剛剛因為蕭明輝回答問題不力而發的脾氣都沒了:“朕想著依照皇後生嫡子製,赦免關中三年賦稅,卿等回去擬個章程。”
書房裏的人並不算,臣工們原本以為聖上是因為在錦樂宮裏耽擱得太久,著急見他們才會如此,連朝已久的三殿下、五殿下,甚至剛剛領差事的七殿下蕭明燁,都了過來。
七殿下是吳麗妃所出,看著還有些生,頭一回議事就挨了聖上一頓罵,差點沒被嚇哭。
但是眼下瞧著,卻並非是這麽一回事……反倒像是要有意重提冊封太子之事一般。
聖上說的也太簡略了一些,皇後生嫡子雖然尊貴,倒也不至於赦免賦稅的地步,隻有皇太子的降生,才有這種待遇。
貴妃寵是眾所周知的事,天子近臣隨侍日久,也不難看出聖上的心意,有那麽一兩回,流出後悔再不立後的意思。
眾人心底如何驚濤駭浪,也不敢在聖上麵前表太過,應了下來,退出書房。
蕭明輝和蕭明燁今日被聖上劈頭蓋臉一通斥責,天子之怒,並不是誰都可以承的,雖說不明白怎麽聖上剛得了小兒子就這麽不待見他們兩個,可更不明白蕭明稷怎麽就能置事外,雲淡風輕?
“三哥,你說聖人是什麽意思?”蕭明燁小的時候謹慎慣了,直到太子被廢才懵懵
懂懂被母親灌輸了許多念頭,看到了更多的希:“難不真的要立貴妃的兒子做太子?”
他忿忿不平,也略有些試探的意思,“可是諸皇子之中明明是三哥最年長,憑什麽立貴妃的兒子,就因為貴妃生得?”
“聖意若是非要如此,咱們這些做兒子的除了順從君父,難道還要學大哥抗旨不遵嗎?”
蕭明稷今日看見聖上麵容未消的疲憊,就知道錦樂宮裏該是一番怎樣驚心魄的場景,他對待自己的兄弟一向是很好的,哪怕心中嗤笑蕭明燁這稚的問話,但麵上盡量不顯。
“五弟慎言,鄭母妃雖然,可你議論,難道不是在議論阿爺嗎?”
蕭明稷諷刺地想,做皇帝確實是件極好的事,明明前麵才人傷心難過,可是轉過頭又悉數不認,也完全使得。
“更何況大哥尚在東宮,怎能說皇子之中以我為長?”他麵容冷肅,頗有幾分聖上的意味,已經是先行了幾步:“與其有心思想這些,不如想一想該怎麽當差,盡心做事。”
他掃了一眼蕭明輝與蕭明燁,皇帝不會和兒子說這些自己嬪妃生產時的細節,但是寧越卻簡略提到過其中兇險。
誠然,他比蕭明輝他們更厭惡鄭玉磬腹中這個幾乎去死的孩子,可是那也不到他們的母妃借機懷有別心。
要折辱、要|殺那也是他的樂趣,豈能別人代勞?
“三哥今天是怎麽了?”蕭
明燁從前沒領差事、做個閑散皇子的時候沒覺得阿爺和三哥這麽嚴厲,第一次上朝就個徹,他不著頭腦:“五哥,三哥平常也這樣嗎?”
“左不過是看咱們的笑話罷了,”蕭明輝就是平日裏不寵,也比蕭明稷過得更好些,沒怎麽當著蕭明稷被聖上罵的灰頭土臉:“畢竟你三哥如今不像是咱們,阿爺撤了他許多差事,多做多錯,做錯,自然站著說話不腰疼!”
就算是庶長子,蕭明稷好歹占個“長”子,如今多了一位類比嫡長子的十皇子,他麵上再怎麽端著,心裏怕是早就恨得要生啖其了。
蕭明燁卻似懂非懂,他同兄長一起往外走,裏卻嘟囔著:“那也沒必要火氣那麽大,我還以為三哥那副表,是要吃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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