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 春去冬來又是兩年後。
春日午後的風輕著髮梢,吹得人懶洋洋的,秦歡捧著肚子, 在紫藤花架下的貴妃榻上躺著。
沈念安時常吵著想要個弟弟妹妹,十月底的時候的換洗停了, 太醫順利的把出了喜脈, 便開始了漫長的養胎之路。
冬日京城總是下雪,天寒地凍的沈鶴之不許出門, 只能日日在屋裏悶著, 不僅圓潤了, 人也快悶出病來了。
總算是等到了開春,一大一小,就像是被放出籠的鳥雀。
沈念安過了年便三歲了, 沈鶴之正在給他找開蒙的先生。秦歡聽說皇子們讀書都很苦,每日天不亮就得起牀,寒暑不休,心疼寶貝兒子, 便想趁著開始讀書之前能多玩些日子。
養胎, 宮裏的事又被嘉南縣主接過去了, 每日便帶著念念變著法的找東西玩,屋子裏本待不住。
不是去荷花池釣魚, 就是去花園放風箏, 沈鶴之散朝回來定是找不到人。
這日也是, 春正好。秦歡帶著沈念安在花園喂兔子。最近沈念安還養了只小狗,雪白的小球,才幾個月大跑起來卻很靈活,他特別的喜歡, 每日都要帶著小狗出來溜幾圈。
秦歡玩得累了,讓沈念安繼續和小狗玩球,看著剛滿三歲的兒子丟著球,興的在園子裏追小狗的樣子,忍不住的發笑。
兩三歲那會在幹甚麼呢?
秦歡靠在榻上曬太,春日的溫煦輕,曬著曬著睏意便襲來了,不知不覺間,就躺在花藤架下睡著了。
不僅如此,還做了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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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秦歡今年剛滿兩歲,話還有些說不清楚,連著太快,咬字孃親就會喊涼涼,爹爹會喊跌跌,但越是說不清就越是喜歡說。
見著誰都想說兩句,連後院養的小兔子,也能抱著說半天的話。
天就圍著文袖和秦逢儀前後的跑,見著孃親在忙,就要去幫忙,見著爹爹在寫字,就要跟著學識字。
沒人能拒絕這樣的小可,就像是桃花林間的小花仙,自由又爛漫。
直到有一日,秦逢儀去後山取山泉時,帶回了一個渾是的年,看著只有十幾歲的模樣。
小秦歡從小到大,見到的人用兩隻手都能數過來,無非就是爹孃和園中的下人,頭次見到陌生人,讓格外的新奇。
孃親文袖出自杏林之家,爲那個年醫治上藥,父親爲他清洗傷口,總算是救下了那人的命。
小秦歡正是對世間萬都好奇的年紀,可爹孃不讓去找他玩,說他傷了,去只會影響他休息的。
往日都是很聽話的,但這回沒忍住,邁著乎乎的小短趁著爹孃不注意,溜了進去。
那個陌生的年安靜躺在牀上,他臉上上的跡清洗之後,出了張俊的臉來,小秦歡踩在小板凳上,乖乖地趴在牀邊。
記得孃親說過的,不能吵到他休息,牢牢的閉著小,可他長得好好看,要是能醒過來那就好了。
小秦歡撐著圓圓的臉蛋,認真的在想,記得爹爹教過的,比年長的男子都要兄長,那這個好看的人可以做的兄長嗎?
他醒來會不會陪玩遊戲,能不能教認字呢?
想著想著,睡著的年真的睜開了眼睛,他雖然生得俊,可總覺得像是紙上的人,沒有生氣,可當他的眼睛睜開後,立即便生了起來。
小秦歡驚喜極了,想也不想的衝著他喊:“哥哥,你睡醒了。”
沈鶴之不僅頭很疼,渾更疼,他記得自己好似從很高的地方摔了下來,像是要將五臟六腑都摔出來,他還以爲自己死定了,但沒想到他卻好運的活了下來。
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是誰,從何而來,又要去做甚麼,但他本能對外界充滿著戒備。
睜開眼,看到陌生的環境,似乎有從四面八方而來的恐懼和迫,當他捂著撕裂般疼痛的腦袋,想要坐起來,就聽見邊有靜。
下意識的想去腰間的東西,只可惜他只到了薄薄的被褥,甚麼也沒到。
正當此時,他聽見了一道聲氣的聲音,在喊他哥哥。
戒備地低頭去看,便對上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他從未見過如此純澈的眼,就像是剛下過雨的碧空,純潔明。
再加上那張人畜無害的小圓臉,所有的戒備都在這一瞬間瓦解了。
“你是誰?”他的聲音因爲多日昏睡,而變得沙啞低沉,他明明不記得自己的聲音,可出口後,還是讓他有片刻的遲疑。
像是怕嚇著了眼前的小姑娘,不自覺的閉上了。
可卻顯得很高興,還在衝著他笑:“哥哥,我是阿妧呀。”
阿妧。
沈鶴之在裏輕輕地重複了兩遍,確實是和的人一樣的可。“阿妧,那我是誰?”
“你是哥哥呀。”
兩人明明是頭次見面,沈鶴之也沒有任何的記憶,可就是下意識的相信眼前的小不點。
“哥哥,你疼不疼呀?”
小秦歡乖乖地趴在牀榻邊,大眼睛眨著在他上看,看到那些纏著布條的痕,小小的五都擰在了一起,像個小包子,讓人忍不住的想要一。
“疼。”
沈鶴之想要坐起來,卻發現渾都疼,本沒辦法坐起,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這裏是哪裏,只能和這個小傢伙說話,分散自己上的疼痛。
“那要乖乖吃藥藥,藥藥吃了,痛痛飛走。”
沈鶴之不僅是上疼,臉上也有傷,聽到聲氣的聲音,忍不住想要笑,扯著傷口又止不住的疼。
隨後就見小秦歡突然踩著小板凳,倚著牀畔站了起來,衝著他的傷口吹了吹。
小孩子的力道小,即便是對著他的臉吹,也覺不到甚麼氣流,甚至還有不控制吐出的氣泡泡。
沈鶴之愣了愣,不知道爲甚麼,心底有些許的暖意,好似從來都沒人這樣對他過。
“你阿圓?”
“孃親說我阿妧,不是圓乎乎的圓,是很好很好的妧。”
沈鶴之鬼使神差的手,在腦袋上了,彎了眼,沙啞著聲音,喊了聲:“阿妧。”
很高興認識你,阿妧。
沒多久,發現兒不見了的文氏,找了一圈,張的小跑了進來。
文袖是個典型的人,渾著溫婉的氣質,看到兒趴在牀前,在和生病的年在說話,提起的心放下又提起。
和丈夫居在此,爲的就是不過問俗世,這個年出現的太突然詭異了,一個人就算再怎麼變,那通的貴氣的掩蓋不了的。
此人非富則貴,秦逢儀本是不想管的,但人命關天,還是將人救了回來。
不僅是怕秦歡去打攪了他休息,也不知此人是何,生怕他傷著了兒,可沒想到,千防萬防,小傢伙自己的溜了進去。
“孃親,哥哥醒了。”
文袖小心地將兒抱起,不贊同的搖了搖頭,“阿妧,孃親是怎麼代你的,不可以打擾到別人休息。”
小秦歡嘟了嘟,低著小腦袋看上去可憐極了,“孃親,阿妧沒有吵。”
見如此委屈又可憐的模樣,沈鶴之忍不住的心,開口替解釋:“多謝夫人的救命之恩,阿妧沒有吵著我,很乖。”
他剛剛和秦歡說了會話,還是從小傢伙的口中知道了些,他是被這家人給救了。
文袖見他談吐得,人也很有教養的樣子,又知道他失憶了,纔算放心了些。
他這個樣子肯定是沒辦法讓他離開的,礙於秦逢儀的份,爲了方便,思來想去,由出面收爲了義弟,讓他暫時待在桃花塢中養病。
“阿妧記住,不能哥哥了,你要喊他舅舅。”
小秦歡從文氏的懷中探出腦袋,好奇的看著沈鶴之,試探的喊了聲:“舅舅。”
陌生的稱呼,令沈鶴之心口微微一,不自覺的應了聲,沒想到這句舅舅,卻永生永世的烙在他心上。
自那之後,沈鶴之便在桃花塢住下了,他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文袖就給他暫時取了個名文白,取一片空白之意。
小秦歡每日最的事,就是圍著這個新舅舅轉,有好喫的好玩的總是第一時間跑去找他,就連後院的小兔子生了小寶寶,也要興的抱給他看。
山水養人,不到兩個月,沈鶴之就能緩慢地下地了,空閒的時候就在院子裏走走,他年紀輕,恢復能力快,不到半年上的傷就好了大半。
雖然桃花塢的日子十分的好,但他還是希能早日恢復記憶,他每日都會去秦逢儀救他的地方轉轉,期待著會有人來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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