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衿看著瘦弱, 但揹著走得卻很穩，周燕珊的臉頰就在他的後脊，臉上止不住的發燙，他說不會, 是不覺得笨也不覺得不聽話嗎？

　那是不是可以當做, 他沒有討厭。

　周燕珊的心跳得比鑼鼓還要快，希這條路能多走一會, 最好天黑也不要到。但可惜的是, 周文彬很快就發現妹妹不見了, 已經找了過來。

　見到他們二人, 臉瞬間黑了下來，快步上前扶著周燕珊下地，“子衿兄，你怎麼與珊珊在一塊, 這是怎麼回事？”

　周燕珊怕兄長誤會, 趕開口要爲程子衿說話。

　但不等說, 周文彬就先對著一通教訓, “一會不看著你，就又四跑惹是生非了吧, 怎麼把自己弄這樣。”

　嚴厲的呵斥了兩句後，扭頭衝程子衿拱手作揖，“多謝子衿兄送小妹回來, 給你添麻煩了。”

　周燕珊簡直是氣炸了, 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 在二哥的眼裏，就是甚麼都不會只會搗的小孩。平日私下說說也就算了，可今日是當著喜歡之人的面, 把說的一無是。

　怎麼能忍，咬著下脣眼睛瞬間就酸了。

　“誰惹是生非了，你這人怎麼不講道理啊。”

　不顧腳上的傷口，用力地推開周文彬扶著的手，還好有婢跟在後頭扶著，纔沒摔下去。

　而後將手裏一直攥的桃花，塞到了程子衿的手中，“今日多謝子衿哥哥，欠你的綠豆糕沒有帶，這個先抵給你，下回定是不會忘了。”

　說完就由婢扶著離開了，全程都倔強的沒有看周文彬一眼。

　等到的影已經看不見了，周文彬才無措的抓了抓腦袋，他是說錯了甚麼嗎？而且他家小妹，怎麼一副和程子衿很的樣子？

　程子衿看著手中被塞進的花枝，愣了片刻回過神來，這本來是不關他的事，但看著小姑娘如此倔強又傷的樣子，忍不住的有了幾分心疼。

　“文彬兄，周姑娘很乖，並沒有惹事。”

　-

　秦歡近來耳朵日日擾，周燕珊能在耳邊，說上百遍子衿哥哥，擾得連畫都畫不下去了。

　“第八遍了，周珊珊！你再不寫，一會先生來查功課，要罰你抄書，我可幫不了你了。”

　周燕珊嘟了嘟，撐著下，隨便的在紙上畫了幾筆，又側頭看向秦歡，“秦小歡，我告訴你哦，子衿哥哥真的特別特別厲害，比三叔還厲害，我下回帶你去看他擊鞠。”

　“第九遍了！我知道他很厲害，學問也好擊鞠也好，但你也不能一天到晚都只想著他呀，他姓程又不姓周，你再怎麼唸叨，他也不會變你哥哥。況且那日的事，週二哥已經知道錯了，不是向你認過錯了嗎，怎麼還記著呢。”

　“誰要他當我哥哥了。”

　“不是上回你自己說的嗎？”秦歡雖然也覺得奇怪，真想當人家妹妹，也不該一天天唸叨。

　“秦小歡，我這幾天，每晚都會夢見他，夢見他救我，夢見他帶著我騎馬，還夢見他地抱著我。秦小歡，我好像是喜歡他了。”

　秦歡手裏的筆，啪嗒一聲落在桌上，墨在紙張上暈開朵朵墨花。

　“珊珊你知不知自己在說甚麼？”

　周燕珊平時都嬉皮笑臉沒個正行，可這會卻說得格外認真，“我從來沒這麼在乎過一個人，在乎到無時無刻都想看見他，想到他就就想笑，見不著就難過，我覺得我像是生病了，我真的好想見他。”

　秦歡也有些語無倫次，其實是有些覺到的，如果只是單純的欣賞敬佩，不該是這樣的反應。

　周燕珊這段日子，都跟著了魔似的，現今想來倒是合理的很。

　“可，你們這是不對的。”

　“有何不對？他未娶我未嫁，我喜歡他有甚麼不可以的？”

　“但沒父母之命妁之言，怎麼可以……”秦歡是在爲好友擔心，這事上，不論如何，定是子傷的多。　更何況也不知道程子衿的想法，若是他不喜歡周燕珊，又或是他知道了，只想戲弄，那便是撲火的飛蛾，而他甚麼損失都不會有。

　秦歡將顧慮說了，不指這就能說服周燕珊，但好歹能給提個醒。

　“子衿哥哥是個很好很好的人，秦小歡，你相不相信我的眼，從第一眼開始，我便認定他了。”

　“那他喜不喜歡你？”

　周燕珊有些苦惱，能明確自己的心意，能不顧父母的想法，唯一無法確定的就是程子衿的想法。

　“那我該怎麼辦。”周燕珊耷拉著小腦袋，顯得很是沮喪，秦歡從未見過這般失落，在的記憶裏，周燕珊都像個小太一般笑鬧，這會卻像個小可憐。

　見不得好友這般，就爲出謀劃策：“不如先試探試探他的心思？”

　“怎麼試探？我又去不了國子監，也不能去程家，甚至都不知道，下回甚麼時候再能見到他。”

　周燕珊越說越覺得沒希了，難不真的要讓三叔去把人搶來不？

　但這事肯定不能先讓長輩知道的，若是孃親知道，如此離經叛道，定要將活活打死不可。

　秦歡也沒這方面的主意，跟著在屋轉圈圈，“要不讓你二哥去問問？”

　“不行，二哥若是知道了，全家人都該知道了。”

　“你不是說還有擊鞠比試嗎？你帶我去見見他。”

　周家書房。

　周文彬正在溫習今日的功課，就見門外有個鬼鬼祟祟的影在左顧右盼，一次不夠，還晃了好幾回，生怕他瞧不見似的。

　“有事就出來吧，在這瞎晃甚麼呢。”

　周燕珊吐了吐舌頭，跳了進來，“上回我答應要給子衿哥哥送謝禮，東西已經準備好了，二哥哥能不能幫幫忙，幫我送一下。”

　周文彬臉有些黑，心裏還有些泛酸，一口一個子衿哥哥，像甚麼樣子。但那日的事，確實是他理虧，不知道是去給秦歡摘花的，而且明知道了傷，也不關心，反而還當著外人的面說惹是生非。

　這也是後來周燕珊走後，程子衿指出來的，他爲此也反思過了。回家以後更是好話說盡，纔算把人給哄好了。

　想了想吞回了要說的話，“我已經給他送過謝禮了，怎麼還要送。”

　“你送的和我送的不一樣，這是我的心意，二哥哥，你就幫我送一次嘛。”

　“行吧行吧，拿來吧。”

　周文彬以爲答應了就可以了，沒想到周燕珊還在他面前磨蹭著，“二哥哥，過幾日你們是不是還有比試，我想帶秦小歡一塊去看擊鞠。”

　“這可不行，上回我帶你出去，你崴了腳，我都被爹爹唸叨了好幾天，我哪還敢帶你去。”

　“但秦小歡一次都沒看過，真的很想去看看，況且是比試，我們只能待在觀臺上，絕對不會搗的。”

　周文彬還是板著臉不肯鬆口，最後是周燕珊磨泡的，纔算把他給說了。

　第二日到書院，他也很守諾，將那盒綠豆糕遞給了程子衿。

　程子衿接到綠豆糕，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周文彬說了是謝禮後，他的眼前便浮現出了的笑臉，拒絕的話噎在間一時說不出了。

　小心地放進了布袋中，帶回了家。

　他下頭有個弟弟，還未到上學堂的年紀，平日他散學了，便會教弟弟寫字。

　回家之後，他按著往日的習慣，回屋教小弟讀書識字，沒想到小弟眼尖，發現了他桌上的綠豆糕。

　止不住的饞，想要手去夠：“哥哥，怎麼買了綠豆糕不拿出來喫。”　程子衿卻將盒子往後推了推，說了此生第一個謊話：“這是別人讓我帶的，不能喫。”

　小弟很聽話，聞言乖乖地點了點頭，也就沒再提要喫的事了，等到用完晚膳屋沒人了，他才小心翼翼的打開了盒子。

　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綠豆糕，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顛簸的緣故，外形有些塌。即便如此，他也不捨得喫，好像收了這份禮，吃了的綠豆糕，以後兩人便再無瓜葛了。

　當然，這纔是正確的，他一個小門小戶出又毫無功名的布，與侯府的千金本就不該有任何瓜葛。

　只是每當想起，笑盈盈的喊他子衿哥哥，他便會不自的臉紅，明知道兩人門不當戶不對，明知道可能不是那個意思，早些忘掉纔是最好的選擇。

　但還是忍不住的陷進去。

　程子衿撿起最中央的那塊綠豆糕，想要嚐嚐，到了邊又捨不得的放了回去，這麼來回間，他竟發現了下面藏著的一張字條。

　打開後是娟秀的小字，“子衿哥哥，多謝你救了我兩回，這是我親手做的綠豆糕，我喜歡甜口的，多放了點糖，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若是你不喜歡甜口的也沒關係，我學了好幾種，下次再給你做別的口味的糕點。聽說過幾日還有擊鞠比試，我可以來看你打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