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散雲撥霧

甯方軼發覺紀初苓除了第一天發過狂外，接下來每日都很乖。吃東西很乖，睡覺很乖，問話答話也都很乖。

乖得他都想將手腳的捆縛給解開了。

但是他不會上當的。紀初苓仍舊很抵他的靠近，這事騙不過人。

哪怕表面上再聽話。

不過人已經在他手裡了，甯方軼倒也不介意這些小事。

喜歡的東西只要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就不再那麼著急。他更喜歡在掌控之中一點一點直到完全拿的覺。

他真是要命的喜歡，特別是喜歡仙人一般的姿態，而不是現在這樣的滿目恨視。等到時日久了，意志被磨掉了，紀初苓自然會來依附他的。畢竟他沒什麼不好的。

不過實話說，倒也是怕紀初苓再一口咬上來，或是想到什麼其他刁鑽傷人法子。

手都還疼著呢，萬一不留神被咬到脖子，那可就更疼了。

甯方軼這日依舊大早就出去了。他說在做準備，這兩日就會把送出去藏在外頭，然後會再做出一個墜崖的假像出來。

畢竟很多人都在找，甯方軼也不能一直將藏在這裡。

紀初苓這些日子不吵不鬧，既是在觀察附近，也是在積攢氣力。

發現這地方很僻很刁鑽，周圍都是山壁，唯一有一條出去的山路，可是太狹長了，也不知盡頭在哪，一旦被追上無可躲就完了。

大概正是因為這個，所以甯方軼有時也會放出來走。

只是那些狼始終跟著，不管在屋裡還是出去，睡覺還是如廁，似乎只要見有一異常的舉，就要衝上來出利齒。

可這兩日再不，會更麻煩。

其實紀初苓還是找到了一個地方，那裡往下有著一條遮壁在雜草之下的長峽山壁。底下有一塊巨石可以落腳。只要能夠沿著下去，恰好落在巨石上，是有機會的。只是若沒落穩，再下頭就是不到底的深谷了。

紀初苓斟酌再三，還是決定試一試這局生死棋。因為指不定甯方軼今日備好就要將轉移了。就當是那晚的福氣酒壯膽吧，都那麼好運死而復生過了，一定還會有好運的。

深吸口氣，看了眼屋中的兩匹狼，將後手上捆繩湊近最早發現的那尖銳，一點點地磨。

可就在將繩索徹底磨斷的時候，屋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紀初苓抬眼看去，心中一沉。

甯方軼竟回來了！

“苓表妹，不？”甯方軼丟了些果子在床上。

紀初苓將手繼續藏在後，握住被割開的繩索，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那樣，搖了搖頭。

還好甯方軼沒有發現。

眼見他丟下果子後也沒有打算離開，紀初苓忽然道：“我很悶，想出去走走。”

之前這麼說，甯方軼都會點頭，可這回他卻拒絕了：“今晚我就會帶苓表妹出去，出去後就不會悶了。”

握著繩索的手一。

“還有，苓表妹最近似乎老往那崖壁邊上湊，想來是那兒風清氣朗，我便也去那站了站。你知我發現什麼了？”

甯方軼忽然瞇著眼湊了近：“草掩之下竟有一條山，底下萬丈，真是太危險了。幸虧苓表妹之前沒有失足踩下去。苓表妹，你以後可一定要擔心啊。”

紀初苓聞聲一怔，驀地抬起頭直直看向他，眼底有什麼翻湧，齒間咬得口中生出腥氣。

“怎麼了？”他關心地問。

“甯、方、軼！”紀初苓咬牙切齒地出這三個字。

彷彿已經耗盡了全的力氣。

好不容易一點點聚集起來的希，就這麼被他識破堵死了。多日來的偽裝就像個笑話一樣，被甯方軼當面了個碎。

心底積了那麼多日的不安與恨意，在這個瞬間就如同開了閘口，竟再難以控制，徹底迸發了。

在紀初苓的眼中，滿屋的惡狼竟像是在眼裡全消失了一般，只餘下甯方軼一人。

下意識地將手往背後一探，一把抓住了那紮在牆上的尖銳木皮。

這尖銳並不是很牢固，又被拿來磨了繩子鬆了，竟被一用力給直接拔了下來。

恰在此時，外頭卻突然傳來一聲狼嚎。

甯方軼的這幾匹狼十分聽話，無事從來不瞎狼嚎。

便是這一聲響亮的狼嚎讓紀初苓生生停了下來。

此時屋裡頭的狼，趴著的全都站了起來，盯著屋外警惕異常。紀初苓意識被拉回，掃過滿屋的畜生，覺到後背出了汗。

差點再死一次。

但甯方軼並沒有空去注意，他心中生疑，起要出去看看況。

然而下一刻，之前那聲狼嚎轉眼變了悲鳴。

這是死亡的悲鳴。其餘的狼聽了全都躁起來。

而且甯方軼也不必再出去了，因為屋門就在幾匹狼的悲鳴聲中整扇都被掀飛。

謝遠琮劍尖珠滾落，他的後則是幾匹倒在泊中的惡狼。

屋中所有的狼全都鎖定了這個沖進來的敵人。

謝遠琮則第一時間找尋到了紀初苓的影。

見被綁在一角，如此形容，頓起滔天殺意。

“謝遠琮？”甯方軼驚了，他究竟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在他的震驚之中，謝遠琮的劍了，所有的狼也了。

甯方軼躲在這些狼的背後，不住往後退。他知道自己的斤兩，同謝遠琮比拼武力？他恐怕連都不到他。

甯方軼急之下，便幾步往紀初苓邊沖去，想要將人拉起。

“苓苓！”謝遠琮劍刃穿了一隻狼後，猛得將首向外甩開，便要趕去。

然而眼前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就在甯方軼手要來抓時，紀初苓突然一跳而起，使出了極大的力氣向他撲去，整個人都撞在了甯方軼的上。

甯方軼沒有防備，一下就被撲倒在地，腦袋在地上磕出好大聲響。

紀初苓也連同著一起摔在了他上。摔下的瞬間就已強撐著直起子，綁手的繩索早被丟去一邊。手裡攥那尖銳，高高抬起落向甯方軼的咽。

甯方軼嚇得心膽俱裂，失聲大喊：“不要！”

尖銳已抵上了他的嚨，刺破了外皮，珠順著滾落而出，刺痛了有些狂的眼眸。

的子和手想要刺下去，可神識中卻有幾分清明仍在阻止著。

甯方軼覺到間的疼痛，命攸關之際，早沒了之前那副得意之態，瞪大了眼戰戰兢兢地求饒。

“別啊，我錯了，饒我一命。你是仙啊，你不能殺我啊……”

“苓苓，不要。”謝遠琮急趕而來，看到紀初苓的手不住地在發著抖。

他心都揪得發疼。

聽到謝遠琮的聲音，紀初苓渾猛地了一。

謝遠琮小心地慢慢地上的肩膀。

“苓苓乖，把那個放下來。有我，你別髒了自己的手，他不值得。”紀初苓手再往下就很危險，謝遠琮只好如此輕聲哄著。

謝遠琮一點都不想會到殺人的覺。他知道第一次殺人是何滋味。

他甚至都從不願在在的時候手殺人。

不應該承這些。

“對對，我髒，我不值得。”甯方軼趕道。

紀初苓聽到謝遠琮的聲音，遲疑了一下，可刺甯方軼間的木尖，卻又那麼像狼的利齒。

那些霾全籠罩了過來，抖著聲道：“甯方軼，你真的喪心病狂。”

“憑什麼你想要的就一定得是你的！”

“你算什麼東西！”

“說什麼毀了也不讓給別人！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就該不顧一切同皇權抗爭，而不是評估利害，優先考慮怎麼保全你自己。等到無計可施了，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來偽裝你的癡心假意！”

“你只是著你自己！沒有錯，你髒得要命！”

“甯方軼，我不會被你害死兩次的。你沒有這個機會！”

謝遠琮聞言漆眸陡然一。

而紀初苓已著手些微鬆開了。

甯方軼雖然是在求饒，但並沒有被給紀初苓的舉給嚇傻了，他暗暗觀察，等的就是這個時機。

在紀初苓鬆手的瞬間，他便一把將人推落，翻逃離。

他這人一向都是備好後路的，只要從這出去，他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從事先備好的路線逃離。

可就快要跑出去了，後頭的劍風卻更快。

眼看長劍就要刺膛之際，謝遠琮眼前一晃，一道灰影從旁撲了過來。那只狼首竟未死，竄起咬向他的手臂。

謝遠琮避過，劍尖一偏，刺了甯方軼的肩膀。

甯方軼一聲痛呼。

雖阻撓，謝遠琮劍勢不改，刺穿後向上一挑，利刃直接斬斷了肩骨，劍刃從他側臉斜劃而過，甯方軼半面頓時從下頜往上深可見骨，毀去一目。

“啊！”甯方軼再忍不住捂臉驚。

這時那殘狼竟轉了方嚮往紀初苓襲去。謝遠琮一驚，將劍回擲出，將狼釘死在地上。

一息的功夫，門前已沒了甯方軼的影。

謝遠琮念及甯方軼已負重傷，逃不了多遠。便先折回到紀初苓的邊。

沒有什麼比更為重要，的心緒極其不穩，這副樣子，他又慌又怕。

“苓苓。”

聽到他喊，紀初苓轉頭看了過去。

“謝遠琮……”

“是我。”

“就知道你會找到我的。”

“嗯。”

謝遠琮俯上前，輕輕將人抱進了懷裡，一下下輕地拍著的後背。

紀初苓跪坐在地上，沉默了一會，突然一頭伏在了他的懷裡，再忍不住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