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被火引來,見兩人俱在,總算是能安心了。
抓捕甯方軼是謝遠琮對鐘景首要吩咐之事。鐘景靜候細聽,點頭應是。
搜莊的時候甯方軼無影,他們早有懷疑紀二姑娘失蹤興許與他有關,所以鐘景並不驚訝。
謝遠琮又細問了從此回去最快的山路,再讓鐘景派人先帶些食過來。
鐘景領命而去。
謝遠琮看看天,離日出也就幾個時辰了。
他回到了紀初苓邊上坐下。
火堆他一直在看著,沒有小過,紀初苓還是睡著睡著就將自己給蜷起來了。
手心握拳擱在臉頰旁,睡得很深很恬足。
看著睡靨的謝遠琮也很滿足。
他陷回憶。那個時候,他已被紀初苓的死打擊到耳目全閉了。只覺得世界都在轟塌,所有的一切全都失去了該有的意義。
也是那時,才覺察到紀初苓對他的重要,早就超出了他的想像。
紀初苓是秋獵上遇狼遭難,地點無任何疑點之。被發現時亦無他人在場,沒想竟是甯方軼一手造。不知該說甯方軼藏得太深,還是那時的他一蹶不振太無用了。只約記得此人後來就離了京,且再沒聽到過任何消息。
若早知,他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將他給殺了。
許是被邊人的殺氣所驚,紀初苓在睡夢中不安地蹙了下眉頭。
謝遠琮便低頭輕輕吻了吻蹙起的眉心,安著。
吻過眉心後,順道在的瓣上也了一記。
心裡比之前更為得意。
比這個,還是他更勝一籌。
翌日日頭大好。
林中霧氣早已被日照破,葉上垂也都不見了蹤影。
紀初苓這一覺許是回來後睡得最安穩的一回,一眠又沉又久,最後則是被一陣香味給勾醒的。
睜眼起了,卻驚訝地發現自己上蓋了一件十分乾淨寬大的男子薄衫。
昨兒可沒見過。
再一看,半夜燃著的火堆如今就只了一小簇,剛剛便是謝遠琮在邊上就著這一小簇烤出來的香氣。
他不知何時也已換了一。
“什麼呀?”紀初苓拾起落地的薄衫,往他那邊探頭問。
“醒了?”謝遠琮轉頭看,因剛醒來,眸子裡頭還霧濛濛的,跟晨間的珠一樣晶亮水潤。
長髮乖巧的披在肩上,一副慵慵懶懶的撓人勁。
只是昨天畢竟哭過幾回,眼皮子腫著還沒全消下去。
紀初苓自己也覺到了,見謝遠琮盯著眼睛看個不移,趕忙抬手捂了捂。
此時的模樣肯定很可笑。
但很快就被他手中烤著的東西給引去了目。
“這是,饅頭嗎?”紀初苓幾下蹭了過去,十分驚奇,“饅頭還能這樣烤,不會焦嗎?”
這也太香了。
謝遠琮遞給道:“塗了油。了吧。”
又有油,又有饅頭,紀初苓還發現除了上披的這件外,邊上還放置了一件姑娘家的。
這深山林的,不過是睡了一覺,這些肯定不是謝遠琮大半夜變出來的。
“你的人找來了?”問。
見謝遠琮點頭,紀初苓便往四周看了看,不過他的人不面,自是沒有看到什麼人影。
但他們也沒刻意在匿,仔細辨辨還是能瞧出一二的蹤跡來。
謝遠琮遞來的饅頭整個黃金脆的模樣,實在人,紀初苓忍了忍,起了道:“等我先洗漱一下。”
雖說都被他看過幾回狼狽的模樣了,但總不能就在他面前自暴自棄,連自己也不講究了啊。
紀初苓跑去了水流邊又很快匆匆折回,從謝遠琮手中接過咬了一口,一點都不吝嗇地邊吃邊誇。
一整個下肚,才發覺謝遠琮一直凝著神,似乎是在想什麼。
“怎麼了?”
謝遠琮看一眼,考慮著這事要不要跟說。
但想遲早也會知道,躊躇了幾下還是告訴了:“鐘景早上帶人回報,說被甯方軼給逃了。”
他造的傷自是很清楚,甯方軼傷得極重,原本是不可能跑掉的。
此間又是山林,他那副樣子就連逃出去都不能。但鐘景卻說他們搜尋到半路就斷了蹤跡。
特別是那一路的跡,延到了某後就斷掉了。
能在這種傷勢下,把蹤跡掩蓋還收拾得這麼乾淨,肯定非甯方軼一人之力所能達。
應是有什麼人半道將他給帶走了。
此人不明,鐘景仍派人在搜尋,但估計沒有什麼結果了。
紀初苓聽後只應了一聲。以往是聽到甯方軼這名想到這人,都能燥煩難,節骨泛疼。
可今日聽來,上卻是沒半點不適。想來甯方軼這人在眼裡,本再算不上什麼了。
謝遠琮見紀初苓全然不在意,也將此人先擱去了一邊。
甯方軼廢了一臂一目,臉頰傷口縱深。這樣的傷,只要面就是一認便出的。
除非他一輩子都藏匿在無人之,否則一定能夠找到。
謝遠琮轉而說起另一件來。
“我已讓鐘景找出了近道,我帶著你腳程快一些,今日天暗前就能回去。”
紀初苓驚訝的啊了一下。
“這麼快啊?”
謝遠琮被這反應給逗笑了。
“不好麼?”他湊近了下角的油,“原來苓苓是希你我二人能夠在此多獨幾日。”
“那不如我回去就跟衛國公說明你我二人的奇遇,跳過你的笄禮直接將你娶進門吧?”
謝遠琮的指尖燙,這話更是聽得人發燙,紀初苓著脖子往後躲開,站起來。
“誰說過要嫁你了!”
這人真是越發的不要臉了!
謝遠琮見碎步逃似地跑開,暢懷而笑。
紀初苓跑去了水邊,手順理起纏結的長髮。
就算沒親眼所見,也知道這些天避暑山莊找的靜鬧得有多大。
是之前的那兩把火,就已經夠所有人風言說道的了。
既然要回去,還是先打理梳整一番。
就眼下這副模樣,裳淩上頭粘點污,頭髮蓬纏的回去,指不定還要傳出些什麼難聽的話來。
雖說其實不是很介意,但因有了大房那事,衛國公府的臉面已經不能再難看了。
謝遠琮拾了乾淨裳遞給。
紀初苓覺得自己髒兮兮的,難得很,自然是想先洗洗再換。
將裳從他手裡抱過,滿臉的質疑跟不放心:“你不可看。”
謝遠琮被不信任刺得眉頭直跳,這姑娘,是真將他當孟浪的登徒子了嗎?
紀初苓心道,算不算登徒子有待商榷,但反正不算什麼君子。
“還有,你那些手下,還都在附近吧……”險些忘了,暗中還有不知多雙眼睛呢。
“沒事,只是令他們戒備,未得允許不可往這邊視看。”說著,謝遠琮往四下淡然瞥巡了一圈,“至於還留在方圓五裡之的,他們自會主把招子挖出來。”
話音剛落,頓時有簌簌之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這些人顧著跑索連靜都不掩飾。
細細聽來,還有許多人遠離而去的聲音。眨眼功夫,五裡就不留人了。
對上謝遠琮目,紀初苓算是服氣了。
謝遠琮走出數十步開外背而立,紀初苓很快洗後換上了備好的。人出浴,發尖還垂著水珠,一顆顆自顧自地往泥草裡滴落。
謝遠琮看了,眸逐漸深幽,間都不自覺了。
等到頭髮幹了,謝遠琮就扯了人來按著坐好,說要給梳發。
紀初苓詫異:“你會嗎?”
“不會。”謝遠琮十分坦誠。
紀初苓備好的誇讚之語瞬間就噎了回去。還真當他如此厲害,什麼都會。
手就要奪回自己那一頭烏黑長髮。
不會瞎湊什麼熱鬧。
但謝遠琮沒打算讓回去,他神態很認真:“你教我。”
“你?”紀初苓不太確信。
謝遠琮將的長髮整個握於手心之中,心想原來子的發是如此順黑的,纖纖細細如人一般,又如泉脂一般。
“你先教我最簡單的。等慢慢學會了,以後我都給你梳。”
紀初苓聞言抿了抿想,今日他不止用油裹了饅頭,怕還裹了吧?
然而幾下功夫,紀初苓就後悔了。在一番教授之下,最終仍還只是頂著一頭披髮。
就謝遠琮這梳的,不是不小心拉到頭皮,就是不小心扯掉幾黑。紀初苓疼得眉頭都要到一塊了。
謝遠琮這個武人!在梳頭這事上,手真是太笨了!
紀初苓一臉哀怨地徹底放棄了他,防著他躲到邊上去自己打理了。
只留了謝遠琮在原地發愁。
好難啊……
那一頭如瀑長髮就跟水蛇似的,他抓這丟那,顧此失彼,不一會就手忙腳的。這事原來比舞刀弄劍要難。
比撥苓苓也還要難。
……
謝遠琮找回了紀初苓,並將人送回了紀家。這一路上許多人都看到了。
眨眼功夫,尋回紀二姑娘的消息就傳遍了山莊各個角落。
畢竟這些天就因為找鬧得人人不寧,頗引眾人微詞。這會人總算找回來了,但各議論著的,卻大多沒有什麼好話。
一個姑娘家,失蹤了那麼多天,誰知道發生過什麼。
這一下,不僅皇妃之位是不用想了,怕是以後連個正經親事都談不上。
一個先被皇帝看上,後又無故失蹤多日被找回來的姑娘,誰家敢要?山莊的哪個不是高門勳貴,大夥都心知肚明瞭,誰家還要將人給娶進來,豈不了京貴圈中的笑話。
不過也有不人心存質疑。
要是紀初苓遭了橫禍,當真失了名節,那怎還敢如此大張旗鼓的回來?遭了那種事的姑娘,哪個不是哭哭啼啼於見人的。
于正常理來說,應當是連個面都不願在人前的,哪像紀初苓那樣,自山莊外門一路走回來,沿途也不避人,經過那麼多院門前的小石道。
而且看那神,淡笑如常,一著打扮也大方得,無錯可指摘之。
怎麼都不像。不知道的人瞧了,定猜不出是失蹤了多日剛被尋回來的。
旁人會如何議論,紀初苓大致也能猜到,但他人的自是管不了。
紀老爺子見到孫時,激萬分。紀初苓發覺他因擔心,似乎頭髮都更白了些。
爹爹一把年紀的人了,還抱著紅了眼。
真是又好笑又心暖。
他們想著,不管這其中究竟是何曲折,人能回來就好。
可聽到紀初苓說自己好好的沒有事,他們起初還半信半疑,後見確實緒穩當,不似強遮掩。這才相信徹底放了心。
紀承海將人帶下後,紀老爺子則請了謝遠琮單獨說話。
面對這位小輩同僚,他除了第一句謝他將人帶回來後,歎了兩口氣,竟又不知從何說起。
謝遠琮火場趕去救孫一回,之後孫失蹤,則日夜不休險要將這兒翻個底。若真只是因皇帝之故,為一個還不一定宮為妃的子,那他這忠君食祿無話可說。
但老爺子走過那麼多年的路,多也覺察得出來,謝遠琮對自個這孫似乎有些不太一般。
最終他斟酌半晌,還是旁敲側擊了一下。
沒想到謝遠琮竟痛快點頭,大方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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