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微妙

第二日一早紀初苓醒來，就突然得知謝遠琮要出趟遠門。

說是之前提到的那位神醫找到了，或能治好紀郴的疾，他要親自去將人請來。

說著立馬就得。

紀初苓聽得驚喜，但更多的是捨不得。謝遠琮這麼跟他說，該是就沒打算帶著同去了。

謝遠琮道路途艱難奔波，不適合同去，且還得在家養好子呢。楊軻的藥可開了不。

紀初苓看得出這些天他有在刻意回避，又從爹娘舉止中窺見些許端倪。這個時候去找神醫，難免也就多想了些。不準自己況，怕是跟上也累贅。只好乖乖聽了他的。

謝遠琮這一走就是一個月。

紀初苓一直住在別院，日子過得倒無甚波瀾，除了有事無事都在想他罷了。起初的幾日，鎮安侯見如此，突發奇想就拉了出來。

說是要指點習武。

雖說都這麼大了才初學太晚，不過學上幾招既可防，也可強健。

紀初苓聞言默默想，還能打發時間不去想遠琮呢。

而且也拗不過鎮安侯的一腔滿漲的熱，跟著他打了幾招拳腳。

雖說打不好，可回回都出一汗，連人都神了。

但鎮安侯大概是太久沒做教頭了，如今來了興致，所教難度也一日高過一日。

最後連長.槍弩都給擺上了。這紀初苓實在不太行，一回抖了手，弩.箭著人耳旁就過去了，自個都嚇白了臉。

他最終為此狠狠挨了一頓訓。

自那後，娘就再也不準爹靠近了。

紀初苓之後便每日跟在邊上學烹菜，聽了不農植的竅門，也十分有意思。

這麼一忙起來，嘮嘮嗑嗑的。竟也沒有那麼多功夫去想人了。不知覺中這一月餘都沒有出過門，竟也不會覺得悶或不自在。

不讓紀初苓出別院，其實也是謝遠琮留給爹娘的意思。

紀初苓一直在別院，自然也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些什麼。

不知道其實的“夫君”依舊每日都在上朝，當職。只不過相較以往，那張臉顯得更為黑沉，冷厲，面若冰霜。不像是別人欠了他債，反倒像是欠了他命。

即便是上朝的時候，除了吾皇萬歲跟臣不知，也沒法從他裡聽到些別的。

在康和帝看來，謝卿這是還在氣未平呢。他這行徑越明顯，皇帝反而越放心。因在他眼裡，謝遠琮這是別無他法了，只得公然與他慪慪氣。

而在眾臣看來，謝大人這似乎是對皇上有意見？皇帝倚重的臂膀突然就反折回去要打自己了，這可就有意思了。

而且有意思的還不僅如此。誰人不知謝小侯爺親之後是如何的妻如命。可就是這麼個人，卻突然被人在醉春樓裡看見了。

還不止一回。此後總能在各大青樓裡瞧見謝小侯爺的影，可謂一夜一換，再也不理會家中妻。

謝遠琮這是不僅對皇上有意見，對皇上賜的婚也有意見了。聽說一回還將醉春樓裡的小花魁給帶回了府。

府上妻當晚鬧得可厲害了，又哭又砸，府牆外都能聽見。

這事把衛國公大人氣得夠嗆，說是下朝時堵了險些打起來。這是否誇大其詞就不知道了，總歸事越傳越盛。

傳到康和帝耳裡，他也只是笑笑。沖著邊不明狀況的小太監搖搖頭說，謝遠琮這就是故意做給他看的。

這是刻意要裝作不再在意紀初苓的樣子，迷他。

不必理會就是。

以前謝小侯爺的名頭掛在風頭浪尖上時，那都是與一些令人聞風膽寒的事相關。

這還是頭一會惹上風流韻事。且每日還都敢給皇帝擺臉瞧，也是聞所未聞。

眾人看了好些天的戲，還等著要看接下來的熱鬧，可卻在這時候突生異事，所有人的目都從謝遠琮上移出來了，轉到了皇帝上。

一日皇帝上朝之時，眾臣才捧著摺子要開奏，卻見皇帝殿堂之上突然間捂住心口不過氣來。

那臉剎然間紫白可將所有人都嚇丟了魂。

傅公公揮著拂塵疾喊著退朝宣太醫，一眾侍擁著皇帝就下去了。

留了滿朝文武面面相覷。

雖然之後太醫趕至，消息很快傳回前殿，說皇帝已龍無恙。但難耐的人心最不撥，此前就心裡打著算盤的皆蠢蠢起來。

特別是太子與榮王兩派，氣氛頓時凝結。

就連整個京城都了影響，正常的日月雨風彷彿都變得微妙。

當晚的太子府中明裡暗中前後到來不人，聚於府商議。

今日朝上皇帝的那副樣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本就是瞞不了的。差了人再做探聽，得知皇帝心痹之癥由來已久，只是以前癥狀輕微顯來無關要沒人留意，他也是近段時日以來，病才突然加劇。太醫說是龍無恙，實際已是一日差過一日。

想來那種狀況的出現，也是極說不準的了。

太子當晚一句開始安排，京便暗中忙碌了半城。

夜晚的榮王府也並不太平。

榮王所探得的消息與太子相差無幾，不覺嚴峻，反而志得滿滿。似是等著這日等了太久。

就在他從房中要趕去廳中商議的半途，瞧見了紀妙雪早已等在半道，一見他就迎了上來，詢問宮中之事。

想來也是得知了皇帝的病癥。

然而榮王只瞥了一眼，連半點理會的好臉都沒給，就從邊而過，彷彿只是一塊擋了道的假山石。

榮王當時心來娶時，就是看重了的心狠手辣與甩潑栽贓，那種時候還有勇氣自薦枕席，他還以為能是個有用的。反正人而已，後院多一個也不多。

然而娶回當日鬧了那麼一出還不算，就連人也是令他大失所。沒想竟還是個上不得檯面的。謀事之時上趕著給出了兩回主意，聽來可行，結果最後卻害了他損失慘重。

若不是看是紀淩鋒的兒，早將其趕出府去了。

榮王走過帶起的疾風掀飛起紀妙雪的面紗，底下條縱猙獰，瞧來甚是可怖。

當時楊軻的毒是時日一到就退了，只不過榮王的後院也不太平，也不知是哪位側妃心念一，往這位新人所用的膏藥裡添了點料。

最後紀妙雪毒雖清，卻也面目全毀，更是連個被人陷害的證據都查不出來。

面紗被起時，趕手給捂住了。看著遠去的榮王背影眼中暗明明滅滅，時忿時頹，最後凝怨氣。

榮王徹底不再信了。

可能如何？！給榮王出的點子，每回都是被謝遠琮從中截斷！謝遠琮盯上了，還能怎麼辦？

皇帝在上朝時突然心絞的當晚，平和的京城徹夜不眠。

並將會持續夜夜不眠。

時已夏，接下來的幾日又諸多雷雨，洗刷了許許多多各式各樣的痕跡。

天悶氣熱，京城遠無翠瓊山舒爽，可眾臣眼下心裡頭都知曉，皇帝今年為何不移駕了。

此前本聽說宮裡也是在籌備著去避暑的，臨近了卻不了了之。皇上明著說的意思是今年不似去年酷暑。

怪不得呢。

原來皇帝的龍狀況，竟已經到了連移駕行宮都做不了了麼？

這種時候，還有誰管那個小侯爺今夜宿的是哪家青樓？

此日清晨，西北城門才剛開了半扇，從城外就駛了一輛瞧著平淡無奇的馬車。地上的，顯然昨夜又是一陣雷雨，車碾過漸起點點星泥，駕車的人也不急不緩，悠悠然地抬手落鞭。

半點沒有到近段時間京城繃的氣氛影響。

馬車駛過街巷，拐過大道，路過小徑，車鼓鼓聲儘管很悠哉的樣子一路行來也很不起眼。

最後馬蹄打了個大圈，在沒有驚任何人的況下安靜停到了別院的後門。

就在馬車駛向別院的同時，晨起正等著如意梳妝的紀初苓忽然從小妝臺前站了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舉，把如意嚇了一跳，正要詢問，卻見紀初苓瞧了眼窗臺上摘養的那一排花株，而後提了擺就沖出了房門。

“夫人！”如意趕跟著追了上去。

紀初苓一顆心怦怦直跳，也無暇去跟如意解釋，因為知道這靜，是謝遠琮回來了！

跑出後辨了一辨，發現是在別院的後門，便徑直往後門跑去。

如意見夫人一直往後門跑，不明所以，還以為夫人是突然想出門去，趕要衝上去攔。爺吩咐過未免節外生枝，是不可讓夫人如此出去的。

如意追上時，紀初苓正推開了半扇門。後門不遠的空曠剛停下了一輛馬車。車夫正下了車拍著馬背，一手去扯臉上的假鬍子。

赫然就是鐘景。

如意了要去拉夫人的手頓時停在了半空。

因為還驚喜地看見小侯爺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謝遠琮離京了月余，紀初苓日思夜想，總算是將人盼回來了。這會看到人就在眼前，不自覺抿上揚，兩水眸都彎了月牙。

正要出聲喊他，卻見車廂又忽地了只手出來，將車簾給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