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沒有,可現在呢?服皺了,撣撣就平了,髒了洗洗就淨了。可我的阿靖若控制不了緒,還被牽著走,那就不討人喜了。”
“爹娘平常教你的,書上寫的,阿靖聰明,都會背了不是?要是你沒手發怒,將事說明白了,他們自會向你道歉。阮家的孩子也是好的。這樣你不會傷,他們也不會傷,你還不會挨你阿爹的罵。你雖小,卻也不算很小了。”
阿靖沉默不說話了。
過了良久,他抬頭眨了眨那雙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手抓住了紀初苓的袖子,搖了搖:“阿靖知道錯在哪裡了,下回不會了。阿爹說要先想清楚了,是對的事才能打架……阿娘你別生阿靖的氣了,不要不喜歡阿靖。”
紀初苓暗笑著斜眸瞥了謝遠琮一眼,邊拉住了阿靖的小手。小傢伙這麼一乖,強起來的心腸立刻就了水。
真是拿他沒辦法。
謝遠琮則暗中眼皮直。
這小頑頭,還含眼淚泡,還撒,還故意把青得最厲害的一擺出來搖個不停,逮到機會就跟苓苓膩,鬼機靈真不。
苓苓沒來的時候,小子倔得很,可不是這樣的。
真後悔剛剛沒多罵幾句。
阿靖瞧見娘親神鬆了,就往懷裡撲了進去,蹭著腦袋拱啊拱,趁機撒不停。
見阿爹走過來了才趕鑽出來。
正巧楊軻也來了,紀初苓就讓鐘景先帶小的去治傷了。
房中只剩了兩人,紀初苓見他臉還擺著呢,就指去他臉。
謝遠琮手捉了下來。
“怎麼又板起臉了,不是不氣了麼。”
臭小子在懷裡拱了好幾下,他能開心麼,那裡是屬於他的!
不過這話當然不可說。
他咳了一下,牽起苓苓的手往花園裡走。
紀初苓笑了笑,由他拉著。
“你還教他什麼架能打,什麼架不能打呢?他能懂麼?”
那是自然。阿靖定然要懂事知禮知分寸,不能被養一個無法無天欺負別人的孩子,可也不能了個任人欺淩打不還手的包子。
“阿靖不如我聰明,當然聽不懂。”謝遠琮頓了下,又接下去說,“所以我打算把他放去軍營中一段時間。”
紀初苓驚訝地看著他,後又低下頭思忖著什麼。
日頭快要近正午了,一明日懸在青天,拉出了兩道並肩相依的影子,溫和,落在上暖和又舒服。
園子裡來陣陣沁人的花香,徑道上偶有飄來的落英,輕輕踏過,鞋底便也留了香。
紀初苓思忖許久,點了下頭:“嗯,好。”
謝遠琮本還忐忑,可沒想到會如此果斷就同意了,將手攥了些問:“捨得?”
紀初苓瞥過眼來,蹙眉抿,心疼道:“當然不捨得!他才五歲啊。”
“我在他這個年紀,早就被我爹丟軍營裡不管不問了。阿靖不小了。”
紀初苓聞言沉默下來。之前在阿靖面前不好流,這回想起他上那些傷就心疼得要掉淚。的阿靖什麼時候這副樣子過啊。
停下來捂捂心口沖他道:“心疼。”
謝遠琮一笑手心便覆了上去:“那替苓苓。”
“說正經的呢,不正經的。”紀初苓一掌拍掉,轉走去園子正中放置的榻上坐下。
這榻是特意擺在此的,正好能環視花園大半圈最盛的風景。
謝遠琮往邊一坐,習慣地往腰上一攬,說道:“阿靖那點傷瞧著嚇人,但一兩日也就好了。阮毅的本事並不弱,阮家兩個兒子也有習武。所以傷得到阿靖幾分也不奇怪。今日還只是他們,可若阿靖衝好勇不改,萬一遇上的對方是不好惹的,豈不是要吃大虧?”
吃了虧還不占理呢。
而且這小子尚不知輕重。父親偶爾也有教習他,阿靖素質本就要比尋常孩子好一些,可他自個還半點不知道自己揮出去的一記拳頭,能有多的力量。
“不小了,也該磨一磨他的子了。看一看天有多高,能人有多。”
而且那小子順道也能知道知道他爹究竟有多厲害,待他已經有多好了。
最重要的是,臭小子丟去軍營了,就不會再整日粘著苓苓了,豈不哉。
紀初苓只知道謝遠琮說的是在理的,不曉得他還存了這麼個心思,終歎了口氣是同意了。
知道阿靖傷一兩日就能好,心也安下來了,傾過去,將腦袋靠在了謝遠琮肩上。
謝遠琮湊去將人摟了些,好讓能靠得舒服一些。
被抱著熏了會暖,紀初苓微微瞇起了眼,今天起早了,這會兒泛起了些微困意。
低低問道:“你打小就被帶去軍營了?那麼小,在軍營都如何過的呢?”
突然有些好奇,在嶺縣遇見他之前,他是何模樣。
謝遠琮畔微揚,就撿了些事輕聲細語說給聽。
“我從小就屬長相清秀那一範疇,瞧來瘦弱,子也不似我爹那般狂,好靜寡言,他們都說不像武人的孩子,倒像書香世家子弟。剛到軍營時,他們全都看不起我的。”
“大概我爹打過招呼,不必待我特殊,而且他將我丟在軍營後,也確實不聞不問了。他們起初還敬遠,沒消幾日,就不放在心上了。”
“我喜好住整潔,到軍營後則跟他們兵士打一個鋪子,每日被夾在他們隙中睡,倒是不挑也可湊合,就是半夜他們總是到或踹來。一回睡中被到,險些要憋死。”
“後來我便用小被裡頭撐木,四面壘了一圈,我的領地永遠整整齊齊的。但沒過多時日,一個兵士大概看不順眼,故意練後帶著一的汗與髒沒打理,推了我的堡壘,躺了我的床被。我回來時,就見我睡的地方被弄得又髒又臭。”
“他可能覺得我瘦小好欺,是個文弱的包子小鬼,當我只會哭哭鼻子,默默忍了。卻沒想到我會公然站到他跟前,當面指他出來比試。”
“比功夫,可不是只看誰個高力氣大年紀長。之後在校場,當著所有人的面,我十招之將他掀翻,讓他啃了一泥。”
說起這段往事,謝遠琮還不自覺挑了挑眉,“自那之後,他們便都我一聲小侯爺,在軍營的日子過得也就舒坦了。”
謝遠琮說完,見紀初苓沒給任何反應,聲也未出,納悶著喚了聲。
“苓苓?”
低頭去看,紀初苓倚在他肩頭,雙目閉,輕輕著羽睫,小臉曬得微微紅,竟不知何時睡過去了。
謝遠琮一哂,真是……說什麼好呢。
他於是也靠了去,下輕輕抵在發頂上。
如意腳步匆匆,趕著要去告知小世子的傷被理過了,楊大夫說沒有大礙。
還有午膳備好了,不知何時可用。
找了一圈,總算在園子正央的榻上發現了兩人。
繞過才要上前詢問,看清兩人後影戛然一停,抬起的腳都慢悄悄地放下來,恐驚擾了兩人。
只見暖傾灑之下,謝遠琮與紀初苓雙手互執,兩相偎依,夢中帶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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