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念月看向蘭姑姑。
蘭姑姑突然間福至心靈,猜到了什麼,連聲道︰“娘娘,讓秋禾送姑娘出去吧。”
惠妃被弄得莫名其妙,隻覺得今日到都是怪怪的,讓人覺得不順、心煩。
但惠妃還是點了頭,免得在鐘念月面前與宮人多費口舌,掉臉面。
惠妃宮中的大宮秋禾站出來,送著鐘念月往外走。
鐘念月走到門邊上了,突地回了個頭,又沖惠妃笑了笑,道︰“我知曉姨母為我著想,那我便聽姨母的吧。”
惠妃一頭霧水,心道,你要聽我的什麼話?
能不玩蛐蛐兒,還一心惦記著你表哥嗎?
鐘念月走遠了些,聲音輕輕地落在了惠妃耳中︰“待我回了府中,就父親送我去讀書。保管不鬥蛐蛐兒誤了正事。”
惠妃頓時好一個氣上湧。
不。
我沒有。
我沒有你去讀書!
當朝子也可讀書,六歲就可私塾。尤其貴族子,若是家裡有意的,早早就能送國子監讀書了。
男子要考學,而子學到十四五歲,便也不再學了,這時候才開始分男大防,於是返家準備親事。
那國子監裡多的王公貴族……就怕鐘念月一學,看得花了眼,哪裡還記得什麼表哥?
是想到這裡,惠妃就覺得眼前一黑,直想昏倒算了。
錢嬤嬤也不曉得惠妃的真面目,聽了鐘念月的話還老懷大呢。
只有那窮人家才覺著孩兒書讀越才越好。
這世家貴族,哪有這樣認為的?不說國子監罷,家中講究的,還會特地請些名儒來教導兒。這有了滿腹的學識,見識廣遠,那些高門方才爭著求娶呢。
等鐘念月又讓秋禾背著出宮去,錢嬤嬤也不覺得自家姑娘驕縱了,反而激得要抹淚呢。
“姑娘長大了,姑娘長大了……”反反復復這樣說。
香桃不懂得這和長不長大有什麼乾系,反正姑娘開心,那也開心了。
只有秋禾滿頭大汗,一顆心沉了又沉。
回去的路上,倒是沒再踫見龍輦了。
卻是撞上了太子。
祁瀚一步上前,等看清秋禾把鐘念月背在背上︰“……”
祁瀚︰“表妹。”
鐘念月︰“嗯?”
每回鐘念月從他母妃那裡離開,都會纏他纏得更。
祁瀚等了一會兒,卻沒等到鐘念月再開口。
倒是秋禾兩戰戰,像是快站不住了,著祁瀚的目充滿了痛苦。
祁瀚︰“……”
祁瀚︰“母妃今日與你說了什麼?”
鐘念月張便是︰“說錦山……”
秋禾嚇死了,連忙道︰“沒說什麼呢,惠妃娘娘只是問了幾句姑娘如何了,又說了,說了改日要請錦山侯陪著姑娘玩兒呢。”
祁瀚面有點難看。
什麼錦山侯?
怎麼還要這人陪著鐘念月玩?
鐘念月懶懶打了個呵欠,道︰“嗯,表哥,我先回府了。”
秋禾恨不得背著人健步如飛,當即就坡下驢,連聲告退。
祁瀚︰“……”
祁瀚目送著他們走遠,心中滋味兒不是個滋味兒,反正就復雜得很。
鐘念月這回出來,沒有纏著他。沒有和他多說一句話。還有什麼錦山侯……他母妃怎麼了?
祁瀚張了張。
小太監見他神不大好,不由怯怯出聲道︰“殿下心不大好,是不是奴婢方才在上書房說錯什麼話了?”
祁瀚當然不會接這句話,隻垂眸道︰“方才……忘記同表妹說,給剝了許多松子了。”
小太監聽得傻住了。
殿下真、真要哄這鐘姑娘了?
鐘念月歸家時,鐘家的大公子正巧回來了。
頓住了腳步,在花廳裡坐下,一邊捧著茶盞喝,一邊道︰“將我哥哥請過來……”
下人們以為自己聽錯了。
鐘念月很問起自己的兄長,對兄長畏懼多於親近。這都是因為大公子太像老爺的緣故。
姑娘與老爺也不親近。
今個兒怎麼、怎麼……
不等鐘念月再開口,香桃就扭頭道︰“還愣著作什麼?姑娘不是說了麼,去請大公子來呀?”
小廝愣愣點頭,忙轉去了。
鐘隨安聽見底下人傳話時,也以為自己聽錯了。
“要見我?”
“應當是的吧,公子,這……”小廝為難地著他。
書聽完,倒是為公子心生了不悅。
公子這樣累,做妹妹的怎麼好哥哥去見呢?
鐘隨安的確是累了,眉間還嵌著一疲。
他問︰“今日姑娘去何了?”
底下人答︰“去宮裡了,好像是惠妃娘娘請過去的。”
鐘隨安目一閃。
是為著太子的事?難不是被太子氣哭了?
到底還是親生的妹妹。
鐘隨安年時,還曾有過一點兄長護之心的。
鐘隨安︰“走罷。”
等到了花廳裡,他一眼便瞧見了座上的鐘念月。
今日打扮得也絨絨的,梳著垂下來的發髻,還顯得乖巧可了幾分。
鐘隨安垂下眼眸,心道,若是一會兒哭了,他還真不知曉該要怎麼辦……
“哥。”鐘念月脆生生喚道。
鐘隨安怔了片刻,走上前去,便被鐘念月塞了個東西在掌心。
那東西,掌大,下面墜著穗子。
鐘念月睫輕,像是有幾分怯怯,但作又大膽,道︰“這是我親手做的,送給哥哥了。”
鐘隨安低頭一瞧。
那掌心托著的,卻原來是個荷包。荷包上的走線並不高明,甚至有些歪扭,隻約瞧得出是繡了個什麼鳥。用倒是漂亮的,五六湊在一堆,很是喜慶吉祥。
鐘隨安心中微微一,剎那間說不清心底是個什麼滋味兒。
他這個一心隻追著太子,素來怕他,與他平日說不上幾句話的妹妹,原來也會親手做了荷包送給他……
他哪裡知道這是太子府上遣返回來的。
鐘隨安立在那裡,良久,最終抬起手來,輕輕按在了鐘念月的腦袋頂,低聲道︰“嗯。……多謝。”
鐘念月滿臉微笑。
讓你在書裡罵原弱該吃苦。
狗比哥哥,隻配二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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