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後，祁願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電視機開著，在放一檔法治節目。

節目已臨近尾聲，主持人在嘰裏呱啦地分析著剛剛法製欄目劇的劇。

祁願一句沒聽進去，似是有心事地在想事。

半晌後，正關了電視起。

電視機裏，主持人一通言簡意賅地評價後，角勾起專業的微笑，微微側過頭，正道——

“好，接下來有請本期特邀法律顧問，褚雲降，褚律師，為我們普及一下相關法條，讓我看看，在麵對劇裏主角相同的況時，該怎樣拿起法律武，保護自己。”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祁願頓了一下，舉著遙控，立在沙發旁，定睛看向電視屏幕。

鏡頭緩緩拉遠景，坐在演播臺另一邊的人也漸漸出了全貌。

人一職業裝，臉上畫著得的淡妝，五小巧致，中長發披在肩頭，兩側夾在耳後。

在聽到主持人忽然cue時，有那麽一瞬的愣神，眼神放空了片刻，就立刻回過了神，角隨即也勾起一抹職業的微笑。

紅輕輕開合道：“據《民法典》第1010條規定，違背他人意願，以言語、文字，圖像，肢行為等方式對他人實施擾的，害人有權依法請求行為人承擔民事責任。”

說完後，停頓了半晌，一雙桃花眸眼睫輕輕抬起，眸堅定地看向鏡頭：“所以，在現實生活中如果遇到類似的況，請大家一定要及時報警，這是犯法的。”

有那麽一瞬間，祁願從的眼睛裏看到了恨意，以及嘲諷。

愣了愣，眉頭輕輕隆起。

其實四年前，從景園離開後，見過一次褚雲降的。

彼時褚雲降還在上大學，也還沒和路闊分開。

那次麵是在電影院，林瑜為了給散心帶去看電影，題材還專門選了個喜劇。

滿放映廳的人都在哈哈大笑，卻毫提不起興趣，中途便借去衛生間的理由出去了。

恰逢隔壁放映廳散場，一群人烏泱泱地湧出來，一邊走一邊討論劇。

逆著人流，往衛生間走去，一路上基本都把劇聽了個大概。

大抵是個民國時期的富家子弟強取豪奪的故事，結局還是很狗的大圓滿，主角最終上了男主角。

就是在衛生間的門口，祁願看見了褚雲降。

應該是和同學來看電影，正在等去衛生間的同伴。

站在窗邊，微微出神地看著窗外，邊的一個同伴神激地在和講劇。

大意是在說這種劇如果放在當下肯定發展不起來的，如果的主角，從被強迫的第一次，就報警了，哪還有後麵的故事。

褚雲降聽到後頓了半晌，依舊微揚著脖子看著窗外，回了句：“權勢與時代無關。”說完後，垂了垂眼睫，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說給邊的人聽：“逃不掉的，你總有要守護的人。”

至於祁願為什麽至今都能記得那天，主要是因為那一刻，在褚雲降的上看見了看世俗後的死寂。

對，是死寂。

“祁小姐，您是要拿什麽？”

張姨端著剛洗好的水果從廚房出來，看見祁願站在那發呆，快步走過來詢問況。

祁願愣了一下，從思緒中被拉回，回了聲：“沒事。”隨即關掉了電視，抿了抿，又說了聲：“我出去一趟。”

張姨將水果放下，點了點頭：“好嘞，那午飯回來吃嗎？”

祁願點了點頭：“回。”而後便拿著車鑰匙出了門。

*

淮西胡同，徐宅。

幾個小朋友結束拜年後，徐晏清上前去和四老問候了一圈，門外就有人提醒早餐備好了。

他又陪著四老去了餐廳，徐老爺子座後笑嗬嗬地招呼大家一起坐。

徐晏清則是被徐老太太拉著，坐在了和蔣老太太之間。

一人握著一隻他的手，輕輕拍著說些己話，也還是顛來倒去那幾個話題，注意，早點結婚，早點要孩子，們還能見見下一代。

倆老太太自年輕時就要好，這一晃眼都了幾十年的老閨了，一唱一和，講得他兩邊都來不及顧，隻一個勁地點頭稱是。

直到早點全部上齊，準備開吃時，倆老太太才鬆開了他的手。

可看著一桌子做工的江南糕點，他卻一點食都沒有，隻象征地夾了幾塊小在碟子裏。

吃差不多時，徐老爺子放下了筷子，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看了徐父一眼：“我聽說，年後趙家丫頭要回國啦？”

這一聲兒，讓大家都放下了筷子，原本在低聲談著時事與財經的人群也噤了聲，抬起頭認真地聽講了起來。

徐晏清剛拿著筷子夾起徐老太太給他夾來的那塊八珍糕，作就忽地一滯。

徐父聞聲，也趕忙放下了筷子，應了聲：“是，年後就調回中國區工作了。”

徐老爺子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好，年輕人還是得有自己的事業才好，這樣啊才不會和社會節，結了婚也不會沒話題。”

說完後，滿臉笑意地看向徐晏清：“晏清啊，和趙丫頭商量過沒有？婚禮打算什麽時候辦？”

徐晏清頓了半晌，往上抬了抬眼睫，而後也放下了筷子，抬頭看過去：“還沒，暫時……我們都不急。”

那頭，徐父立馬就朝他投來了目，厲聲道：“我看是你不急吧。”

徐老爺子聞聲立馬瞪了自己兒子一眼：“怎麽，孩子這結婚的時間你也得摻一腳？”

徐父聞言立馬噤了聲，但還是警告意味十足地看了徐晏清一眼。

徐老爺子將視線從徐父臉上挪開，而後又看向徐晏清，笑嗬嗬地道：“還是得和丫頭商量商量，咱作為男方，在這方麵還是得遷就著方一點。”

說完，又抬起手虛點了一桌子的叔伯們。

“你過完年就二十九了，再看看你這些叔叔伯伯，包括你爸媽，哪個不是在你這個年紀就家了的，我知道你們年輕人想法和我們老一輩不一樣了，實在不行，孩子晚幾年要，先把婚結了，都訂婚四年了，再拖下去那是對孩子不負責，你說呢？”

說完後，一臉期盼地朝徐晏清投去目。

這一下，連帶著一桌子的長輩們都看向了他，等著他的回答。

徐晏清愣了愣，擱置在上的左手下意識地了拳，眉頭蹙起了稍許，眸子往一側偏了偏。

眼神淺淺掃過蔣士方向的時候，看到了眼睛裏那一抹深深的擔憂。

須臾，他垂了垂眼睫，眼中閃過一黯淡的芒，應了聲：“好。”

*

祁願開車去了市區，繞了一圈才找到一家還開門營業的藥店，將車子停好，拿出口罩帶上，又戴好棉服上的帽子，才下車走了出去。

年初一的街上這會兒有些冷清，來來往往沒幾個人。

店員是個年輕的小姑娘，正坐在收銀臺後麵百無聊賴地刷手機，見有人進來，剛忙站起來，笑瞇瞇地說：“您好，請問需要些什麽？”

祁願頓了一下，說了句：“毓婷，還有一盒優思明。”

小姑娘聞聲也是一愣，但良好的職業素養還是讓立刻恢複了正常，笑著應了聲：“好的，您稍等。”

說完，就轉走進了藥架間，依次拿了兩盒藥出來，掃完條形碼後，又笑著說了聲：“一共一百零一元。”

祁願接過藥，付了錢，說了聲謝謝，就轉走出了藥店。

藥店門口剛好有個飲料自售賣機，走過去掃碼買了瓶礦泉水，而後著瓶頸回了車裏。

上了車，先將優思明丟進副駕駛，拆開毓婷的盒子，扣開鋁箔紙，將那枚小小的藥粒放進手心，虛攏著，擰開了礦泉水的瓶蓋。

接著，仰頭將藥粒丟進口中，喝了口水。

水剛灌進口腔，放在副駕上的手機就忽然鈴聲大作，嚇了一跳，一口水直接嗆到了嗓子眼，趕忙咽下去，才咳嗽了起來。

眼圈都咳得陣陣發紅，手拿過手機，在看到手機屏幕上亮著的名字後，愣了一下。

林西爵。

……

徐宅。

早餐結束後，一桌子的人都相繼散去，聊天的聊天，打牌的打牌。

徐晏清則是獨自一人走去了院子裏煙。

雪已經停了，滿院子樹木的枝椏上都蓋了層厚厚的雪被。

已經有吃完早飯的小朋友們出來堆雪人了，一個個穿得像隻小熊，圓滾滾的蹲在地上雪團。

他看了會兒，緩步踱去院角的吊椅上坐了下來，

蹙眉瞇著眼睛了大半支煙。

正在他出神的間隙，邊忽然坐過來一個人。

木質的吊椅，發出承重後的“嘎吱”一聲，他愣了一下，轉頭看過去。

是剛剛在會客廳調侃他的那個小表妹，小姑娘今年剛上的大學，滿臉不諳世事的單純。

側著頭，眼神認真地細細打量了他一番。

他三兩口完煙，擰滅後看了一眼：“有話和我說？”

薑隅忽然故作惆悵地歎了口氣，而後重重地靠在了吊椅的椅背上，搖著頭說了聲：“問世間為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