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祖母垂憐,殿下待我很好,一點也不委屈。”
聽聞這話,老太太既高興又難過。高興小姑娘嫁了個好郎君,沅王殿下位高權重,聽聞長的也是容貌無雙,這樣的人自然是良配。但如此,的孫子可真是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難過了片刻,招侍呈上一只玉鐲遞給姜鶯,“你大婚祖母沒去,禮還是得補上的。”親自給姜鶯戴上,“莫要推辭,你這樣的好姑娘天生就該用好東西。”
玉鐲貴重,姜鶯見推辭不掉只得惶惶收下。午間陪老太太用了午膳,下午又下了會棋,這頭姜鶯在姚府與老太太相談甚歡,王舒珩在天策府卻坐不住了。
王舒珩承認自己不是大度的人,在姜鶯和姚景謙一事上他防備心很重,但如今都把人娶回府了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下午與諸位大人議完事走出三省堂,恰好撞見鼻青臉腫的參軍章函,這會無事,眾人忙問:“章大人這是怎麼了?”
章函長長哦了聲,臉上淤青苦笑一笑:“還能怎麼,被人打了。”
天策府員各個是朝廷中流砥柱,在大梁毆打員是要刑的,知法犯法一幫同僚說要幫章函主持公道,王舒珩卻眉頭輕挑:“到底怎麼回事?”
章函不好意思道:“讓殿下見笑了,下這是……”他頓了頓,怎麼也說不出口,最后還是在王舒珩審視的目下才坦白。
原來,章函和妻子婚三年,一直恩如初琴瑟和鳴,但近來章夫人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日日找茬與章函爭吵,一點蒜皮的小事能鬧上半月,昨日更是提出要和離各過各的。
章函慌了,他寵妻如命,三年來后院更是沒納過一房小妾,但章夫人這次是認真的,昨天就回了娘家。章函今早去接,卻撞上章夫人和章夫人的表哥在后院相擁。
這種時候誰能忍誰就不是男人,章函沖章夫人表哥臉上就是兩拳,對方也不是吃素的,兩個大男人就這麼打了起來……
在場眾人面面相覷,怎麼也想不到這種后院失火的事會發生在天策府一個四品員上。
章函卻說越氣,恨恨道:“當年那小子就對我夫人有意,婚后我以為就安心了,也不阻攔妻子與他來往,誰想這小子賊心不死竟把我夫人勾去。”
一個男人被戴綠帽畢竟不是什麼彩的事,章函最后,更是總結得出一個真理:“天下表哥一般黑,婚前防婚后也得防。”
眾人又安了幾句,還說下值后陪章函去喝酒消愁。
然王舒珩卻不淡定了,他心頭一,渾被巨大的不安包圍,姜鶯與姚景謙自小相識,姚景謙不就是姜鶯的表哥麼……
想到姜鶯還在姚府,酉時剛過王舒珩起穿上外袍準備下值,有同僚問:“殿下這便走了?”
這位沅王到天策府任職數月,眾人都知他日昃旰食,日暮將黑還不回府乃是常事,誰看了都得道一句辛苦,今天這麼早下值倒是罕見。
王舒珩面上還是波瀾不驚,道:“今日有事。”
“哦,那殿下快去吧。”
“若有用的著下的地方,殿下盡管……”
匆匆與同僚寒暄完,王舒珩出了天策府,他翻上馬一路往城東而去。途中路過一家食鋪,想到姜鶯那姑娘噬甜,他又停下進去挑了幾樣。
已是孟夏,白晝漸漸變長,日沉時分天還是大亮。
姚景謙回府尚未歇息,著一襲青服便去了祖母的院子。他相貌敦和儒雅,一袍套在上也沒有距離,一看便是好相與之人。
未踏進院子,便見妹妹引著姜鶯出來,看樣子是要送姜鶯出門。他上前幾步拜過,“我送表妹出府吧。”
姚清淑看得出兄長有話要與姜鶯說,識趣地退下了。
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誰都沒有開口說話。路過花園時,見一顆桃樹上著幾只彩紙風車,迎風呼呼地轉。
那一瞬間,姚景謙想起往事,說:“鶯鶯可還記得小時候你來泉州,說要收集整個泉州好看的紙風車,那時我帶你逛遍泉州城,都走酸了。”
從那以后,無論去哪里姚景謙只要看到好看的紙風車就會買下來,這個習慣竟如今都沒有改掉。
姜鶯依稀記得這事,不過于而言并不特別,很想告訴姚景謙自己已經不喜歡紙風車了。
轉移了話題:“在臨安聽表哥說要與喜歡的子議親,當時分別匆忙沒來及的細問。今日聽祖母說起表哥的婚事,老人家也急的呢,表哥還是早些定下莫要讓心了。”
姚景謙的聲音在暮中有些遙遠,他淡淡道:“已嫁人,婚事沒了。”
姜鶯頓了頓,有點后悔自己的多,安說:“那子不喜歡你,許是緣分不夠吧。姻緣一事在于天,表哥不用傷懷,你這樣的男子不愁沒有好姑娘喜歡。”
話音落下,一陣風又起,院中紙風車歡快地轉。
姚景謙許久都沒有說話,他的袖在風中起舞,高大的形竟有一寂寥。他覺得自己丟失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無論如何都找不到。
他著前方飛快旋轉的紙風車,那些年時期曾經嬉笑歡歌的場面好像也散在這陣風里。姚景謙不想起,年時,姜懷遠似乎也是給過他機會的。
當時他約莫十六七歲,跟隨娘親去臨安姜府,兩家人開玩笑,姜懷遠還問過他想不想當姜家的婿。
可他當時是怎麼說的,他說無功名利祿,豈敢誤佳人!
那時年紀小,雖不知為何,但親娶妻這件事,除了姜鶯姚景謙確實沒想過別人。
其實現在想來,當年或許他說的更明白一點,直接與姜懷遠挑明等功名傍定來迎娶,姜懷遠未必不會等他幾年。又或許姜鶯及笄那年,他不那麼猶豫同意姚家上門提親。
或許,那后來這些事就都不會發生了。他一次次的猶疑,徘徊,曾一度讓父親母親以為他對姜鶯無意。
姚景謙苦笑了下,紙風車被風吹落,年的回憶也了灰的背景,眼前的他很喜歡,但也僅僅止步于喜歡而已。
如同一個皚皚的夢,夢醒了,他們都長大了。羅敷自有的夫,以后他也會有他的婦。
“表哥?”
回過神來,姚景謙一如既往地笑,他道:“無事,走吧我送你出府。”
繞過照壁,姚府大門近在眼前,暮沉沉的影中,一個拔如松的影已經等在門口。不知等了多久,夕余暉在他上切割出明暗的影子。
好像心有靈犀一般,姜鶯出現的同時王舒珩正好轉,看清來人,他那雙幽深的眼泛起淡淡的笑意。
王舒珩朝他的小王妃出雙臂,“我來接你回府。”
“表哥我先走了,有空再來看祖母。”
向前走了幾步,姚景謙忽然住:“鶯鶯!”
姜鶯莫名地轉,那瞬間,姚景謙想過要不要告訴。可是那個念頭一轉即逝,他的心思,就該如同那些紙風車一樣,散在風里。
“沒事,快去吧,沅王在等你。”
姚景謙沒有回頭,一路直行回府,路過花園時他來小廝,吩咐:“把那些紙風車燒了。”
小廝問:“以后再收集紙風車還掛在那兒嗎?”
“不會有以后了。”姚景謙說。
姚府門口,王舒珩擁抱姜鶯,兩人抱了一會,王舒珩拿出那包糖,“路上給你買的。”
那包糖許是剛出爐不久,還熱乎乎的。姜鶯吃下一塊,又喂給王舒珩一塊。
王舒珩讓小廝把馬牽回去,與姜鶯一同乘馬車。馬車車碾過青石小巷,巷子的風徐徐吹著,周圍鱗次櫛比的房屋緩緩退后,前方燈明亮。
王舒珩忽然抓住姜鶯的手,認真道:“姜鶯,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雖然他與姜鶯相識晚,相更晚,但王舒珩自認為,意并不比任何人。
姜鶯頓了下,然后笑起來,“夫君,我知道的。”
這個男人小氣,高大的形攏住,咬著姜鶯白玉般的耳垂,說:“你占了本王的便宜,這輩子都跑不掉。”
姜鶯唔了聲,渾漫上一意,糖也掉了。委屈地想,自己真沒想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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