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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辭歸》 第413章 他連殺我都不敢

徐簡假里埋真、真里藏假,把山上山下事說了一遍。

從前與李浚打過的道給了他很多經驗,他現在就很清楚,要在與李浚的談里占據上風,就不能“老實”。

只有真真假假、似真似假,才能吊足李浚的胃口,才能掌握主

果不其然,李浚看著風淡云輕,實則全神貫注聽完了徐簡這一套真假混淆的說辭。

而后,勾著角輕笑了聲。

李浚這是不信嗎?

如若是頭一次手,徐簡心中大抵會有這樣的疑

但現在他看得很明白,李浚其實是在思考,偏又不想表出這種思考來,反而以意味不明的笑容來“拖延”時間。

徐簡回以同樣的笑容,擺出比李浚都要竹的模樣來。

如此,反倒是李浚越發吃不準了。

雷擊潛府這麼大的事,他當然聽說了些。

連李邵在金鑾殿上如何自辨,把一眾朝臣弄得上不去又下不來的“彩”畫面,李浚亦有耳聞。

那一場早朝的熱鬧,聽得李浚掌大笑。

他當時說什麼來著,李邵那個蠢貨、竟然還有聰明時候,也不知道是哪個給支了招。

現在,徐簡在那番說辭上更進了一步。

先皇后不止提點李邵,還點靈通,讓李邵想起那夜事了。

這可真是……

說不信,還有那麼多可信之

要說信,信先皇后在地底下還降雷,他不如信明日父皇死而復生算了。

“你……”李浚淺淺吸了一口氣,道,“我只是久居永濟宮,不是腦袋出了問題。”

徐簡微笑看著他:“我本以為,比起故人托夢、先皇后提點那些細枝末節的東西,您會對那一夜的事更有興趣。”

李浚嗤笑。

徐簡又道:“您認為,我剛才與您分析的來龍去脈,說不說得通?”

“說得通,當然說得通,”李浚放下茶盞,靠著引枕,“可與我有什麼干系?我早說過了,匪不是我安排的,火也不是我放的。他李沂要找猴臉太監還是誰,自顧自找去。來我永濟宮,我這兒可沒有猴臉的。”

“怎麼會與您無關呢?”徐簡一點不著急,“他那場謀劃靜極大,最終以圣上登基告終。

從結果看,他自己沒撈到好,但您和李汨,被他坑得夠嗆了。

他策劃了山賊襲鎮,弄了一場浩浩的全朝剿匪。

李汨直子,以死囚災民當功勞的那一套是他自己想的,還是王六年教唆的,眼下真不好說了。

而李汨上鉤了,其余殿下為了不落后,亦參與進來。

這局布完,那人就匿名向圣上告,揭寶平鎮真相,矛頭直指定王殿下。

圣上沒有輕信,但您積極對定王發難了。”

說到這里,徐簡頓了頓,看了眼李浚淡然的面,才又往下道:“以您的能耐,您未必真信了,但您不會錯過一個把定王拽下來的好機會。

定王焦頭爛額,本就疲累的在此重下病倒了,最后病故。

先帝震怒,置了李汨與您。

但您再想一想,當年沒人來負責定王之死,現在您已經知道了,對定王用毒的是王六年。

背后的那人,以寶平鎮為切口,布局剿匪又揭,毒死定王,廢了李汨,又了您。

您是他的果,也是他毒殺定王的棋子。

什麼?

被他賣了還得替他數錢。”

話音一落,饒是李浚一直都擺出游刃有余的姿態,這一刻臉上也險些沒有繃住。

以他的自負與自傲,這種評語簡直是奇恥大辱。

偏偏他還反駁不了。

徐簡似是本不在乎李浚氣不氣、惱不惱的,又道:“當然,他也是百一疏。

本來皇位之爭就是僧多粥,能一個對手就一個,沒想定國寺之火燒出了人命,把原本無心爭位的圣上給燒得下場爭奪、后來居上。

您想,倘若沒有寶平鎮的事,圣上依舊是個與皇子妃拌斗氣的閑散六皇子。

李汨之后被王六年坑去了其他路子上,但沒有明確向定王發難的機會,您八是不會做先鋒。

最終鹿死誰手,還不好說。”

李浚仰頭一口喝了茶。

舊日畫面在腦海中閃過,他記得那年的金鑾殿,各路人馬槍舌劍,各懷心思。

那種死死咬住對方咽的刺激,依舊在他里翻滾。

與今時今日、毫無波瀾的永濟宮相比,天差地別。

“怎麼?”李浚放下茶盞,問徐簡道,“你是想讓我給你咬個人出來?”

“怎麼能說是咬呢?”徐簡笑著給李浚續茶,“我只是想聽聽您的見解,您懷疑誰在你們兄弟背后弄了這麼一出戲?”

李浚大笑,笑過后玩味地看著徐簡,一字一字道:“我誰都可以懷疑。”

“是嗎?”徐簡問。

李浚想重新掌握主,徐簡自不能讓他如意。

他不疾不徐道:“那您慢慢說,一位一位地懷疑過去,我洗耳恭聽。”

李浚笑容微凝。

這麼油鹽不進的人,當真見。

說起來,也是份地位大不如從前了,他還是行走朝堂的三皇子時,哪個朝臣敢跟他這麼來?

脾氣好的、膽子小的,那都老實聽話。

氣重的、膽子的,甩袖子大罵的也有幾個。

但這麼不,看似順從、實則全是反骨的,稀罕至極!

李浚心里有氣,上更不會如徐簡的愿,語調萬般輕慢嘲弄:“我懷疑誰,區別都不大,我就問你,李沂敢手嗎?

府斷案要證據,皇帝殺人可不用那麼講究!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要那個君敢讓臣去死。

我說李渡,他會殺李渡嗎?

我說李沄,他就會去殺李沄?

他不會,他不敢,他連殺我都不敢!”

徐簡沒有接李浚這番話,但心里還是認同的。

圣上不是那樣不講理的人。

李浚似是來了興致,侃侃而談起來:“父皇只是幽了我,留著我這條命。

他李沂要做講究人,他不敢違背父皇的命。

我在永濟宮里好吃好喝,冬天燒銀炭,夏天吃冰碗羹,吃穿用度上逍遙自在。

連我都還活著,沒憑沒據的,他能對李渡下手?

這一點上,我和李沂是兩種人,我才不會管那麼多。

我想殺李渡就殺了,史罵我又怎麼樣?”

徐簡聽到這里,佯裝若有所悟,道:“所以您更懷疑晉王殿下。”

“你這人……嘿!”李浚笑了起來,“你小子有點意思。是啊,我是懷疑他,但沒用,我又不可能跟他去對質。”

徐簡也笑。

別看李浚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似的,但他的心遠比他表現出來的要冷靜。

他提李渡亦不是失言,而是為一枚曾經的棋子,甭管對與錯,總要回敬一下勝利者。

圣上毫無疑問是勝利者,在先帝手中全而退的晉王,對被幽的李浚而言,一樣是勝利者。

李浚依舊想要掌控住這場對話。

徐簡看穿了,便不接“晉王”的話題,直接掉頭說汪狗子。

“您永濟宮的人,偏是那汪狗子被殿下看上了,”徐簡道,“您沒吩咐汪狗子做奇怪的事吧?”

李浚反問:“比如說?”

“與人聯絡傳遞消息,給殿下出各種主意,”徐簡總結道,“就像王六年那樣。”

“怎麼?那汪狗子被你們抓到把柄了?”李浚譏笑,“我那大侄兒天真得讓人哭笑不得,他又上什麼當了?”

徐簡不答,只說自己的:“順著汪狗子那條線查了,矛頭都指向了永濟宮。

這一手您不覺得很眼嗎?

就像當年,爭到最后分派罪責時,大頭不是您,就是李汨。

那位初心不改,還指著您提他數錢。”

“全指我?”李浚像是徹底聽樂了,一手輕敲太師椅的扶手,像打拍子似的,“哈!那我肯定得要咬死李渡了,數錢可不會替他數第二次。

可李渡能讓我咬他嗎?斷是不能!

我來與你分析分析李渡此刻的想法。

他會想殺我、斬草除,蓋到李沂頭上去,嘿,這才是他李渡喜歡做的事

病故也行,跟李滄一樣,可誰讓李滄的死因被你們找出來了呢?他現在這一手就不那麼好用了。

不過,殺人嘛,多得是辦法。

而我就在永濟宮,這地方明面上看就是地,李渡殺我,李沂擔責。

我是病死的吊死的喝酒毒死的,就看史們更喜歡哪一種了。

我不怕史,李沂在乎的。”

即便知道李浚這人不照常理出牌,但這種突如其來的“靈”還是讓徐簡不得不防。

“我以為,”他看著李浚,道,“您更喜歡親眼看到布局的效,而不是以為餌,圣上與晉王斗起來了,您卻兩眼一閉什麼都看不見,我都替您可惜。”

李浚意味深長地看了徐簡一眼:“那誰說得準,我萬一就真讓李渡得逞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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